柳弱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起来。
索罗烈焰微怏。“我说是就是。”
他的霸道,柳弱水不是不明白,可她不能就这样屈服,她试着钻出他的怀抱。“蒙王爷不弃,可弱水与您天地之别,云泥之差,不敢高攀。”她并非讨厌他的怀抱,可她真的害怕他的桎梏,从认识他开始,她便没能挣离。现在知道他是王爷,那往后她更不可能逃开了。
索罗烈焰勃怒。“高不高攀是由我决定。”揪住柳弱水手腕。
柳弱水吃疼,泪花在眼里滚动。“去不去宫里难道我就一点也不能作主?”
那是她的人生哪!她不要把自己交到一个霸道而反复的男人手里啊。
“不能!”柳弱水委屈的样,叫他不舍,却也让他更不快。“跟我回去难道委屈了你。”他松了手,可语气强硬依然无转寰余地。
“王爷。”柳弱水双膝下滑,跪在地上。“民女不敢奢望王爷报答救命之恩,只求王爷让民女老守家园。”
张大婶忍不住出声。“弱水你说这什幺傻话?往后你可有好日子。荣华富贵啊!你懂不懂哪?”“我不要。”柳弱水向来淡薄,她求的只是平静的日子。
无意中救了个王爷,她要的不是富贵,最多不过是地面忆。
她会记得他曾把她说过的话放在心头,曾对她笑,曾对她好。
没注意索罗烈焰面色铁青,张大牛只是急道:“是啊!弱水妹子,别进宫里,往后你可就……”话还没说完,一块碎石夹击着强风扫向他头部。“啊!”
痛呼出口,他伸手模着额头,湿热的血液渗了出来。
“哎!”斐冷虽预料到索罗烈焰会发怒,却来不及阻止。
“啊!”张大婶和柳弱水同时喊叫,张大婶吓得面无血色。“王爷饶命啊!”顾不得儿子额上的伤,她按下他的头,要他跟着求饶。
她没看错,这男人是头野兽,说不准何时咬人。
“大牛哥!”柳弱水连忙起身,急着奔到张大牛身边。
索罗烈焰手一横,拦阻柳弱水,斜眼冷扫张大婶。“若他不是你的儿子,我踢的就不止是块小石子了。看紧他,往后叫他说话小心些。”
他的话里,没有丝毫悔意——难道这就是她救起的男人?
柳弱水心底腾起股寒意。“王爷,但问本朝有何律例不许人说实话的?”她昂起身子面对索罗烈焰,可触及他转过来的眼眸时,水气禁不住从她眼里漫开。
索罗烈焰的眼神,是柳弱水未曾见过的冰冽阴寒。“你在为他说话?”
忍起蓄积的泪水,柳弱水绞紧十指。“王爷,您要讲理。民女不知道大牛哥说错何话,他不过是说出民女心中的想法。『侯门一入深似海』,民女没这福气,也没这勇气进入王府,请王爷成全。”
柳弱水心头不知怎幺拧揪着,瞧着索罗烈焰的影也逐渐模糊。
“我说过,我不讲理,只讲命令。”索罗烈焰握紧拳,青筋毕露。
“王爷……”美目一敛,珠泪悄然滚落。
索罗烈焰近似无情的霸道,让柳弱水身子略颤。
曾有这幺一刻,她以为索罗烈焰不会蛮横待她。谁晓得他对她的好,竟然薄弱到随时烟消,柳弱水凄然勾唇。“民女只接受道理,不接受命令。”
“你……”索罗烈焰胸口起伏不定,气氛霎时绷紧。
一旁的仇煞,面上虽无表情,可眼神盯着柳弱水,再无游移。
“仇煞。”斐冷挨靠着他,小声道。“眼睛睁大些,日后咱们可能没机会见这姑娘了。”他嘴上说得轻松,精敛的眸光却不自觉凝肃。
索罗烈焰牢握的拳,最后愤然松开。“由不得你。”
“王爷,您这是何苦?”泪水漫流,汪汪的黑眸,叫人看了难舍。
不知是否因为不舍,索罗烈焰撇过头去。
“王爷——”吸了口气,柳弱水拭去眼泪。“草木有根,人各有家。弱水孤女一名,身无长物,只这一间破屋。虽说寸土片瓦,却是弱水栖息之地,成长之所。离了家,弱水根无所系……”她抿抿唇。“王爷何忍?”
若无法说之以理,柳弱水只盼动之以情,能让索罗烈焰改变主意。
索罗烈焰转身,深邃的眸,心意难测,眼神一动,他丢了句话。“往后我的家便是你的家。”竟是绝无更变的意思。
“王爷。”柳弱水头晕,退了数步,倚靠在家门上。“民女的根在此,离了这,往后只怕就此枯萎。”她是死心了,不会在索罗烈焰面前,称自己名字了。
微风吹动她的衣裙,清瘦的身影,孱弱得像是零落的花瓣。
索罗烈焰瞧着她。“你……绝不离开这里,是吧?”
“嗯。”偏垂螓首,柳弱水死抵着门。
再看她一眼,索罗烈焰别过脸。“斐冷,这房子一木一梁、一草一花都给我搬到王府里,一景一物都要与原来分毫不差。”
斐冷扯出个笑。王爷安心在府里等就是了。到时候,斐冷自是连人带屋的给您办好。”他说的人,当然就是柳弱水了。
任人宰割的无力感,漫上柳弱水的眼眸。
“最好是这样。”索罗烈焰头也没回地跨步,仇煞随即跟上。
斐冷挨近柳弱水。“姑娘,方才王爷与你,一个硬逼,一个不屈,可真叫在下捏了把冷汗……”只见她茫然无动,双眼睁睁地望着索罗烈焰的背影。
“斐冷。”索罗烈焰不悦地回头。“你跟我回去,这事交给仇煞。”
不顾索罗烈焰噬人的目光,斐冷依旧堆满笑。“遵命。”
俊美潇洒的身影,毫不迟疑地移开。
索罗烈焰面色略沉,越过斐冷白色身形。
“王爷……”柳弱水暗哑地唤出口。
索罗烈焰顿了下,没有回头,又径自往山下移动。
柳弱水软瘫在门口,任随泛滥的泪水掩盖索罗烈焰逐渐淡去的影。
☆☆☆
自从索罗烈焰开口要迎柳弱水进府,王府里面便加紧赶工,将木屋搭起。夜深露重,索罗烈焰独自一人待在木屋内。
触抚着桌子,他沿边坐了下来,看似百无聊赖的手指,勾写出来的是柳弱水的名字。
从没明说,可是心里蠢动的念头,未曾停歇,他想念她啊!想念她暖人的笑语,惹人的珠泪,还有……“王爷。”门嘎一声地开启,斐冷径自走入。
索罗烈焰神思荡回,手指不自觉地收成拳头。“有什幺事吗?”他漠然地抬起视线。
“听说这几夜,王爷没有留宿在香闺艳阁,反倒是窝在这破屋草茅……”
索罗烈焰眉头弓高,不耐地打断他。“我的事情几曾要你管了?”
“不敢,不敢。”斐冷说得一点都不像“不敢”的样子,他悠闲地和索罗烈焰并坐。“我只是担心王爷将来若是独宠柳姑娘,恐怕反而为她招祸。”
“有我护着,谁敢动她。”索罗烈焰握紧的拳,暴出了青筋。
“听王爷这幺说,当然是最好了。”斐冷愉快地抽出扇子挥动着。“您一声令下,自是无人敢妄动胡为。不过,我瞧那柳姑娘倒是个有意思的人。人虽胆小,却不是只要呵疼就够了……”
“闭嘴。”索罗烈焰目光窜出怒意。“你是太闲是吗?我与她的事情要你饶舌。”
“不闲,不闲。等会儿还得去接人,怎幺会闲?”想到等会儿要接的人,斐冷双眸弯亮,上扬的唇角不自觉勾起深浓的笑意。“只是王爷的事情,总挂我心,长怀我胸啊!”他可是好意地点提索罗烈焰,教他该如何与柳弱水相处。
“结识十余年,倒不知你这般忠心护主。”熄了眼眸底的不快,索罗烈焰冷嗤一声。“你是要去会凤灵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