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害你下班就得赶过来。”就是这样她才不参加聚会,她必须先请母亲去安亲班接小煊回家,然后再由妹妹接手照顾,为了一个小小的聚会,她造成家人多大的麻烦?
“说什么对不起?我很喜欢陪小煊的,太久没见都怕他忘记我这个阿姨。而且我等着晚上和你聊通宵呢,我们姊妹俩多久没聊了?”
“再等我一下,我差不多快可以离开了。”她抬手看表。她打算待到九点半,撑到这时候,她已经仁至义尽。
“不急,你好好玩,这里有我,你太压抑自己了,该给自己一些空间。”姜白日笑道。
她不想要这些空间,她只想陪小煊。姜青天淡淡一笑,没多说什么。何况,大学生活和一般人不同的她,根本没学过怎么玩乐,这种场所会让她觉得格格不入。
“白日,谢谢你了。”她挂断电话。
想起包厢里的气氛,心情顿时变得沈窒,她往后靠着墙,并不急着回去。站了会儿,觉得自己这样很奇怪,她干脆踱到这层楼公用的厕所,拖延着回去的时间。
看已九点多,她才走出厕所,准备再待个十分钟,就要告辞离开。走到转角,一转弯,突然出现的清洁推车吓了她一跳。
“小心!”后方传来警告声,她还来不及反应,手臂一紧,已被人拉回。
“对不起。”服务生道歉,推着车赶紧通过。
姜青天心神甫定,发现自己靠在一个人身上。
“谢谢……”她脸一红,喃喃低道,一回头,才发现那人是他,潮红的表情立刻变得僵硬。
看出她的尴尬,温洛放了手。刚刚她贴住他的柔软曲线,让他忆起她曾依偎着他的美好感觉。他的眸色转深,立刻不着痕迹地将之抑下。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独处……姜青天的心激狂得快跳出喉头。她做不到像他一样冷静,那么若无其事。她微一点头,侧着身子就想要离开。
他,却喊住她。
“刚是你先生打来的?”他不是想采人隐私,但在包厢里听到的对话,让他还未能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时,话已月兑口而出。
没料到他会问起,姜青天惊讶地看向他。
除了初次见面的那句好久不见,他不曾再提起过去,对她的态度,也和对待其他人没有差别,这样的他,又怎会突然想介入她的世界?
但从他深不见底的眸中,她看不到任何的思绪,她只能敛下那些疑问,轻轻点头。“……嗯。”
那倏然睁大的水眸,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控。该离开了,他只是出来买单与她在走廊上偶遇,闲聊一句就够了。
“结婚多久了?”结果脚步没迈开,话又出口。
“四年,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她这次回答得很快。为了不让他有任何联想的空间,她隐藏了生命里的中断,没有怀孕,没有休学,她过得很平顺。
他忆起那时在椰林大道上,与她合照的陌生背影。
柔美的她有多吸引男人的目光,他很清楚,没了他,有多少人会急欲将她捧在掌心上?也难怪,一毕业就迫不及待地将她娶回家了。
然而,热恋期的婚姻,会成就一个美满,或是一个枷锁?她是否被约束了?被她所选择的人,用家庭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剥夺了她的人生?
连和同事的聚会都被人用手机监控着,这是她要的生活吗?
“你幸福吗?”
短短几字,让她强自平抑的心湖整个翻腾起来。
他在乎吗?这只是关怀,或是觉得他有责任过问?七年了,在他走得这么潇洒之后,现在问会不会太迟了?
握着手机的手收紧,紧得掌心发疼,她深呼吸,又深呼吸,才抬头看他。
“很幸福。”她没说谎,有了小煊,她等于拥有全世界。
那带着微笑的秀丽脸庞,让他的心倏地抽紧。当年,她眼中的温柔皆因他而起,如今,拥有那抹温柔的,另有其人,而那人,是否真值得拥有她?
这个想法让他蓦然心惊。这都与他无关,她是有夫之妇,早在他离开台湾时,他的心就已收回,他不该再去想这些。
“很好,这样才能让你更无后顾之忧地为克绍尽力。”他淡淡勾笑,没让心绪透露出一丝一毫。“开心去玩吧,今天理事长请客。”晃晃手中的单子,他往柜台走去。
姜青天走过转角,一月兑离他的视线范围,她双膝一软,虚弱地靠在墙上,无力站立。
什么也别想,过你的生活就好,有他没他,都不会造成影响。她不断说服自己,直到平静了,才走进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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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上播放着电视台送来访问艾文的片段,温洛反复看了两次,按下停止键。他起身取出,坐回沙发,头往后靠着椅背,思考着还有什么需要补强的地方。
想着想着,她的脸,跃然脑海。他闭起眼,想将之抹去,却反而更明显。最后,他拿起遥控,开启电视,把频道切到BBC,让播报新闻的声音充满整个角落。
自从KTV聚会的那一晚,他的举止就失控了。以往开会时能保持平静的心,变得需要凝聚所有的注意力,才能不把视线落在她身上;经过总务处时,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往里看去,直到里头的职员起了骚动,他才发现他的脚步慢得像在伫足。
他开始会去追寻她的身影,想看她的状况,看她是否像她说的那么幸福——明明,这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温洛梳拂过额发,觉得心烦。他从不曾尝过这种滋味,连那时离开台湾也没有,结果一见到她,就……乱了。
这不是爱,只是——乱了。他突然发现,这活像是在强辩。眉心聚起,他觉得很不爽快,倾身拿起手机,按下号码。
“艾文吗?提醒你,明天开会,别迟到。”另一端的哀嚎连把手机拿得老远都听得见,温洛勾起笑,按下切断键,觉得心情舒坦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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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姜青天被一阵强烈的焦臭味唤醒。
她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
停电吗?小煊怕黑,她都会留一盏壁灯,怎么熄了……什么味道?这么晚谁把锅子烧焦了?她拧起眉,突然问,整个人完全清醒——不对!这不是停电!
全身血液在瞬间变得冰冷,她急坐起身,摇晃身旁的儿子。“小煊?小煊!”
“……妈咪?”突然被叫醒,加上眼前的黑暗,姜煊的声音里充满害怕。“妈咪你在哪里?”
“在这里,乖,别怕。”抓了皮包,姜青天抱起他,即使她用尽全力想要镇定,她的手和声音还是忍不住发颤。“停电了,妈咪带你出去。”
听出她语里的紧绷,姜煊环住她,小手紧紧揪住她颈后的衣服,不敢发声。
姜青天强忍心慌,在黑暗中模索着。
“失火了!”一打开房门,楼梯间回荡的尖叫声立刻传来。
心头惊惧更甚,她用力咬唇,不敢让小煊察觉。她单手抱住小煊,扶着墙壁,目不见物的恐惧,让平常走惯的楼梯变得漫长无止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味,强悍地钻进口鼻,钻进毛细孔,让人忍不住呛咳起来。
鲍寓的住户慌忙逃难,有人不断从她身边奔过,她好害怕,怕动作太慢,她和小煊都会逃不掉。一时心慌,脚下踩了个空,失去平衡的她狠狠往前扑跌。
情急之下,她只能用双臂护住小煊,任由自己摔倒在地。幸好只踩空一阶,高度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