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战云飞停下筷子,与青萼华交换笑容。“萼华最大的本事,便是打探秘密,这次放火匪人的底,也叫萼华给掀出来了。萼华,向盟主报告。”
战云飞漫不经心地将目光,移到任天脸上。
“是!”育萼华嫣然巧笑。“石九,十九岁出道江湖,性情古怪,武功诡橘,嗜钱如命。二十五岁匿迹,三十岁重现。独来独住,受雇买命、下毒、搜集情报,每做一次买卖,便消失一阵子,近十年先后受雇『九华密教』、『五阴门』、”
点苍派『、』川西老鬼『、』昆仑派『、』江南海帮『、』奕宫『……“任天大笑,连敬三杯酒。“钦佩!钦佩!”恍筹交错,他是心思转动。青萼华详细地报了一串,实际上还少了两个雇主,其中一个便是他任天。好个青萼华故弄虚玄,是想反过来试探他吗?
他夹了口菜,不管“战家堡”有没有查出他来,这笔帐怎么也算不到他头上。
石九做事阴辣,为了烧死战云飞,连他女儿也不惜一并烧死。这举动虽然可恨,却使得他和这场火灾一点关系也没有。
战云飞啊!战云飞啊!你究竟还知道多少东西?
“莫怪『战家堡』能迅速在武林崛起,果真是卧虎藏龙,教老夫开了眼界!”
任天不动声色,只一径称赞。“战堡主英雄年少,可一定要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
他抚着胡须而笑。“有你们这些后辈,老夫也可卸下重任,好好享几年清福。”
战云飞忽尔起身。“盟主盛情邀约,战某原无推辞之理。只是不巧,战某有要事缠身,实不能赴约。”他的手搭上绿袖的肩。“这位绿姑娘受了伤,战某要亲自照料。”他笑起,少见的温柔。“盟主原谅,绿姑娘对战某意义重大!”
“啊?!”绿袖头仰上他的脸,怔忡半晌,说不出话。
一块夹好的肉片,由沈寒天手中滑落,他错愕地盯着战云飞。
惊讶的不只是来作客的几人,连五旗旗主也是瞠目结舌,面面相觑。青萼华撩过长发,以手指把弄着,随即闪出抹莫测的笑容。
战云飞带开众人的眼光。“战某虽不能参与盛会,可在座的皆是俊秀后辈,必不让盟主失望。”他指着沈寒天。“像这位『王面神剑小神医』沈寒天,沉少侠。他和绿姑娘并称『红花绿叶』,上次便是他们搭救任姑娘的!”
“这件事老夫早听过了,未能答谢,一直挂怀,今天总算有机缘,得以表达。”
任天一面敬两人酒,一面端详绿袖。沈寒天的出色,他是早有所闻,可他这师姊到底有何特别处,让战云飞这般看重。
面对他的目光,绿袖只能浅笑,从开头,她便埋首低吃,不言不语,便是不想惹人注目,可战云飞的一席话,叫所有的人都直勾勾地瞧她,瞧得她万般不自在,她只好举杯响应:“绿袖武功低微,不敢居功,搭救令媛这件事,实在都是寒天出力。”让众人将焦点转到寒天身上。
沈寒天也知道绿袖心思,只得开口和任天虚应。“盟主不须挂心,见义勇为本我辈中人应尽责任。”在往常,他会好生应对,可此刻,他实无心多言,一意悬挂方才战云飞的那句话,就怕师姊对他动心。
任天看着沈寒天,目光多透赞许。“听说沉少侠大破『无忌门』,所向披靡,锐不可挡,身手胆识端是非凡。”他见沈寒天资质极好,有心拉拢培植。
沈寒天杯中酒急急喝完。“传言过誉,盟主不必当真。”他悄悄拉了绿袖袖子,想进一步问她,战云飞是不是曾对她做过表示。
“沉少侠实在太客气了!”娇软出声的是蓝采风,她来了好久,巴着见沈寒天,谁知这两天,他躲她似避瘟疫,好不容易才坐在他旁边,怎么能不把握机会吸引他的眼光。“我曾亲见少侠武功,莫说只是踏平一个『无忌门』,就是两个,三个也不成问题!”
绿袖抿嘴窃笑,敢情这蓝姑娘是让恋慕给冲昏头,才有这不长脑的说法,据她所知,能只身踏平两、三个“无忌门”,大概只有神,人是做不到的。
这马屁拍到马腿上,弄得沈寒天也不知如何应对。
蓝玉风只好佯咳两声,制止蓝采风出丑。
众人皆是极力抑止笑意,只有一人是冷冷开口:“蓝姑娘见过沈少侠武功。”
说话的是少言少语的任蝶衣。
“是啊!”蓝采风得意地娇笑。“沈少侠曾在『蓝月山庄』作客。对了,沉少侠,不知道你未婚妻现在如何?”这话虽问得唐突,可蓝采风心头另有打算。
沈寒天有没有未婚妻,这件事她始终弄不明白。若他有,她这番发问,显得和他交情不同。若他没有,那她往后还怕没机会成为沈夫人。
“未婚妻?!”莫说众人大惊,连沈寒天都是一愣。“喔——”他突然想起绿袖在“蓝月山庄”撒的谎。
“未婚妻!”他忽展笑颜,亲昵地揽上绿袖的肩膀。“这事问我师姊最清楚。”
无视旁人眼光,附上绿袖的耳。“师姊,你可是允过要为我圆谎的,若你没有说辞,我可要……”他把她拥得更近。
想来个顺水推舟,借机指她为未婚妻。
察觉他的念头,绿袖低咒,“寒天!”倏地转头,烫红的女敕颊险些贴上他狡黠的俊脸,睇见他含笑的样,绿袖发狠拧他一把。
“师姊——”俊脸差点扭曲,可他还是挤出笑,覆上她的手。“你和他们说吧!”凝视她的目光,热切多情,希望她明白他的心意。
撇开他的视线,绿袖滑开手,郑重当众宣布:“她死了!”每字清晰有力。
满堂哗然,瞧他们眉来眼去的,绿袖这话分明是假。“怎么会,绿姑娘你那天明明和我家丫环说,沈少侠的未婚妻,如果知道我们待他好,一定很开心,怎地又说她死了?”蓝采风很是看不惯她和沈寒天亲密的举动。
“地下有知,难道就不是知道?”秀眉蹙拢。“寒天未婚妻福薄,没能与他共结连理。”这话不假,她心头闷缩。“蓝姑娘,我酒量不好,喝了几杯,头都晕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尽避问寒天吧——”她起身一敛。“我先退下了!”
沈寒天和战云飞刷地站起。“我送你!”两人从左右出手,环圈住她。
绿袖来回看着两人。“你们俩一是主人、一为贵客都不方便离席,我让小翠送我回去就是了!”
那名叫小翠的姑娘,赶快挤了进来。“姑娘叫我啊?”
“嗯。”绿袖搀上她的手,一拐一拐地离去,沈寒天这才转过来,仰头饮光杯里的酒,蓝采风见绿袖走了,主动为沈寒天添满,小心地问:“这沉少侠的未婚妻……”
沈寒天无心搭理,只是喝酒。“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问!”
蓝玉风见状,比了个手势,和满脸委屈的蓝采风换了位置,靠上沈寒天。
“寒天,怎么了,心情这么不好?”
沈寒天自言自语,斟上杯酒。“你明知什么谎都可以扯,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你真不明白我……”他声音极低,可任蝶衣的目光还是射过来。
沈寒天杯杯灌,坐在他旁边的蓝玉风,只好杯杯劝,不过寒天仍是不停喝着闷酒,直到快吐在蓝玉风身上,才由蓝玉风扶着离开。
“早叫你少喝些嘛——”走到花园里,蓝玉风还是忍不住念他。“我记得你以前酒量不差的,怎么才一盅就醉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