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肯定是被莫遥舟传染的!”阮糖哀怨地翻身。
厨房里突然传来一阵男性吼叫——“该死的!”
接踵而来的是东西掉落的声音。
阮糖用自己感觉到此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冲向厨房,然后,再也不理会他说过些什么话地拉开门——
“咳咳……咳!”她被向外窜出的浓厚烟雾给呛得猛咳嗽。
里面根本就是刚打过战嘛……满滥而出的浓烟不说,锅啊碗啊砸了一地,地板被熏得又黑又脏,纱窗更惨……几乎整张被烧掉了。
“天哪……你是在干嘛啊?”她皱眉看着像根“柴”的莫遥舟,他的脸上也都是黑一块污一块的油腻。
莫遥舟狼狈地抓了抓头发,“我、我在煮菜啊……谁知道看起来很简单,可是不知遭为什么,事情总是会跳月兑出我的掌控……”
“你不是说你煮过吗?”她模模他的脸、头发、身体和手,“有没有受伤?”
莫遥舟没回答,只是很兴奋地从旁边捧起一个小盘子,里面装着——看起来也许或许可能是一条以上的鱼,还有一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因为它是黑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从它被分尸支解的样子看来,她只能推测也许有两条鱼。鱼身黑巴巴的,而且东一块、西一块地分崩离析,阮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呃……也许不是很好看啦……不过我确定它有熟。”莫遥舟笑得像个孩子般灿烂,仿佛现在全身又脏又臭的人不是他。
虽然她总算能确定盘子里头躺着的是一条鱼尸了,但是她还是很担心这家伙……他真的没受伤吗?”你到底有没有受伤啊?”
“呃……还好吧……”莫遥舟搔搔头,然后手指像是被炸到似的缩了一下,“嘶!好痛……”
阮糖硬是把他的手指扳到自个儿的面前来看,那已经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了。他的手上一大片红肿的烫伤,而且还有割痕。
“你先去洗澡,记住,手要泡冷水泡久一点喔,这里有没有干净的衣服可以换?”看他呆呆地点了点头,阮糖继续交代,“那好,你洗完出来就换上千净的衣服,可以吗?”
“可以。”莫遥舟又愣愣地点了两下头。
这又是另一面的她了……从容果断、指挥若定这八个字不知道能不能用在这儿,但是却是莫遥舟真切的感受。
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一定都是他保护着她,但从来都设意识到……她其实是一个小战士,可以在适当时候保护他的,就像保护她母亲一样的坚强勇敢。
莫遥舟一边想,一边踱到浴室冲澡和泡冷水,等洗完出来以后,脑袋里还是不停地转着阮糖甜得像糖的脸。
“洗好啦?过来这里,我帮你上药。”阮糖在客厅里唤着。
他十分乖顺地走了过去,她已经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堆药等着他了。
“你右手怎么会烫伤?”她看看他的右手,然后抬眼睨他,再拉拉他的左手,“然后左手是割伤,还真是一对咧!”
他噘着嘴,“我想煎鱼给你吃嘛……左手是在切姜丝的时候不小心切到的,右手是我太急着拿锅子,忘了它很烫……所以就……”
“锅子有把手啊,你怎么不拿把手?”她快昏倒了。
莫遥舟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太急了嘛,那个烟都冒上来了,就急着把它丢进水槽里灭烟啊。”
这个小天兵……不知道这样会有更多烟吗?
“那为什么纱窗烧掉一大块?”阮糖动作迅速地为他上药,还好受伤的面积不算太大,不然看他岂不一整天“嘶”来“嘶”去的?
上好药,她又领着他走向餐厅的餐桌,上面已经简单摆了面条和几样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小菜。
“好香!”莫遥舟高兴地落坐。
“当然啰,快吃吧。”她盛了满满一碗的面递给他。
然后,阮糖也坐下来吃面,然后非常慎重地品尝他的作品。
莫遥舟看着她吃,心里除了感动和喜悦以外,还多了一分紧张。
她会不会觉得……很难吃啊……
“嗯!不错喔!只是焦了点而已?”阮糖对着他笑,“你怎么会想到要煮东西给我吃?”
说到这个,莫遥舟带了点腼腆地搔搔头,“因为……因为人家说,如果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煮她最爱吃的菜,那代表这个男人非常非常爱她。”
阮糖脑袋轰了一阵,她的脸红透了。
看她的脸红,莫遥舟笑得更愉快了,夹了口鱼,他直接塞进她的口里,“多吃点。”
她好幸福地笑望着他,然后说:“可是我最爱吃的不是鱼耶……”
莫遥舟绿了脸,“因为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就用我最爱吃的当做你最爱吃的东西。”
因为这是个惊喜嘛,怎么可能先问她爱吃什么了以后再做吧?这样就会引起她的怀疑啦。
阮糖眨眨眼,贴近他的耳朵低语:”我最爱吃辣味鸡丁。”然后轻轻瞅了他脸颊一下,“谢谢你今天的惊喜!”
模着脸上油腻的印记,莫遥舟的笑容带点傻气,久久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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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潜力通常都是无穷的,特别是用在意志力坚定的人身上。
上次还对情况完全模不清楚、完全搭不上话的阮糖,这次竟然能够多少搭个几句话,虽然大半时间她还是沉默地微笑倾听(因为根本就听不懂),不过这样的进步已经让她足以高兴个好几天了。
这次的聚餐宴是在莫家举办的,算是替莫家爸爸庆生,整个大厅都是一群一群的人,现场伴奏的乐队不停地奏着音乐,但是却没有人翩翩起舞。
阮糖跟着莫遥舟一群走过一群,听到他们彼此的谈话,这才完全了解他家……
他们说,他家是老家族了,传了这么多代,竟然代代都优秀。遥舟和居正的父亲莫奕是个标准的书虫,镇日守在他开的书店看书,所以莫家的孩子从小就看过不少的书。
说也奇怪,也许是现代人总是喜欢有特色的店吧?这家老板老是待在摇椅上动也不动的书店,竟然因为它的特色而闻名,只要去消费的人就知道,就像是在考验人类道德似的,这间老书店连台监视器都没有,也没有收银台。
去买书的人端看你高不高兴付钱,不付走人的话,老板也不会拿着扫帚出来追赶,因为基本上老板看书已经看到叫他也没有响应了。于是,这间店的客人就于脆把书钱放在离老板最近的书堆上。
而莫家两个兄弟呢,则是用了传承下来的祖产里的一部分开了间广告公司,在广告业界说不上是最顶尖但也能算是佼佼者了。
重点是……他们这家人都怪,而且都很有钱。
阮糖越听越觉得喜欢这个家,但是……只要一想起他们之间的差别,她想为了他努力融入他家的勇气,就几乎快被磨灭殆尽了。
他们差太多了,真的差太多了,阮糖总算能了解,为什么那时候莫妈妈一听见她的工作和家庭以后就会有那样的表情了。
她原本一直以为他家只是有点恒产,算是小盎家庭,这一遭走下来才知道了、才明白了……也许舒沁真的比她更适合他……
“怎么了?”莫遥舟拥着她的肩,走到外头空气比较新鲜的地方,刚才看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了,他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
抬头看看他关切的脸,阮糖咬了咬下唇,决定还是不告诉他的好。
“……嗯……”他看了看夜空,“是因为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很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