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肉?是吃过……”陈晓喃无奈地放下笔,“老师,你问这么多干嘛?到底要不要让我算数学啊?”
“你吃过狗肉?!”罗锡琅快要崩溃了。
“对啊,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吃掉你家的狗吧?”她真服了这个男人的想象力。
“我才不是疑心病这么重的人好不好?”他不太自然地反驳。
陈晓喃眯着眼逼近他,“原来是怕我吃掉你家的狗啊,不会啦!我这么喜欢小动物,怎么可能把你的爱狗给吃了?”
“你刚刚才说过你吃狗肉。”
“老大,我拜托你……是吃‘过’狗肉,不是吃狗肉,差一个字差很多的!”陈晓喃只觉头脑发昏。“更何况我吃的那次是被我爸骗的,吃完那一块了以后他们才告诉我说那是狗肉,害我难过了好久。”
“喔,那没事了,你继续算你的数学。”安了安心,他总算有心情去做自己的事。
伸伸懒腰,陈晓喃又拿起笔向数学大恶魔挑战。
静默在空气中延伸……
一声低低的闷笑刺破了沉默。
陈晓喃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后又舒展开。
闷笑声再度刺破安静的氛围。
她手中的笔停了下,然后又动了起来。
当闷笑声第三次拿刺刀划破沉默的气氛时,陈晓喃再也忍不住了。
“罗、锡、琅、老、师!”
“呵呵呵……”
“你到底要不要让我做题目啦!”陈晓喃好想扁人,难得她现在的“题感”不错,越来越能掌握解题方向,这个可怕又可恶的家伙却三番两次地打乱她的“题感”。
题感就像一个人在打撞球时,球感若是不错就会打得特别顺一样;又像一个作家有时灵感来了,不管怎么累也停不下来一样。
而这些感觉在被破坏的时候,通常都会有相同的反应——想揍人!
“呵呵呵,抱歉抱歉……我在看以前学生写给我的东西嘛……”罗锡琅虽然重复了两次抱歉,不过听得出来一点诚意也没有。
“喔?什么东西?”她好奇地凑到他旁边看。
晓喃不看还好,一看就脑袋爆炸了……
罗锡琅的桌子上堆了三本看起来旧旧的笔记本,她认得出来,那是她送他的生日礼物!是她送他的!
“这是什么?可以看吗?”
“可以啊。”因为你是另一半的主人,罗锡琅偷偷在心里加了一句。
晓喃拿起第一本,那是她在高一那年写的,她还记得那年因为刚到一个新环境,原本就已经非常不安了,再加上高职的课程自己从来就没有接触过,压力好大……常常边想着小苦边写这本书,她还帮这本取名字叫——“苦水经?”
“是啊,很可爱的名字吧?那个学生说我的脸长得像一颗苦瓜。”罗锡琅无奈的样子更添“苦相”。
陈晓喃定定地看着他,“是很像。”
“她那时候才高一,刚到一个新的环境很不能适应,她说她这本都是在向我吐苦水,所以叫苦水经。”他知之甚详地向晓喃说明。
“适应不良啊……”她的手指留恋地翻过从前留过的痕迹。
“对啊,因为要学全新的东西,经济、统计、会计就已经够多了,还要学写程序、学打字,这些东西都是没看过的,压力自然会大嘛……”
“的确是。”她点点头,那时真的不太能适应高职生活没错。“这本看起来很旧了。”
“算算也有六、七年的历史了,哪能不旧?”罗锡琅又拿了第二本给她,换走了苦水经。“这是第二年她写来的,第二本就比较好笑了。”
“比较好笑?”晓喃的心头突如其来被不知名的情绪给涨得好满好满。
“因为第二年她习惯了,再加上和同学们都熟了,过得很不错。”
“喔。”她点点头。“耶?她有留地址给你啊?”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跟自己喜欢的人在讨论从前的自己。
“有啊,她叫我结婚的话一定要寄喜帖给她,她要来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有勇气要嫁给一颗大苦瓜。”罗锡琅每次想到就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我从来就没有回过任何一封信。”
“为什么不回?”
这是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想问的,每当她看到家里的信箱里躺着信时,都会又紧张又期待地看看是不是小苦终于肯回她了?每留一次家里地址给他,她就会有一段时间完全无法控制地每天查看信箱,总是盼着小苦是不是写信来了,即便只是只字片语告诉她他过得不错都好……她只是想知道他好不好、想收到他的字迹写的纸、想收藏他碰触过的东西……但他从来没有、从来没有……
“因为我始终没有结婚啊。”罗锡琅的苦瓜脸上绽出笑意,“而且也不适合。”
“喔?不适合?”
“时间还不对。”他莫测高深地含着笑。
“老师,是因为你自己懒得回人家吧?”陈晓喃挖苦他的高深莫测。
“不是我懒啦!是时间还没到好不好?”
“那时间什么时候会到?”她的声音多了分不自然的过度关切,完全失去了超然的中立地位。
“快了。”
晓喃放下第二本,拿起第三本。
“这本她就有点歇斯底里了。”罗锡琅继续向她“介绍”。
“为什么?”晓喃挑挑右眉。
可恶……这家伙为什么说她歇斯底里!
“因为她一直说要倒追我啊,不信你自己看。”他熟悉地翻到某一页,修长漂亮的手指点点里面的内页。
“拜托……人家她讲的是‘如果你年轻个十岁的话,我一定会倒追你的’好不好?问题是你根本不可能年轻十岁,这根本不能算的好不好?”晓喃受不了地耸肩,“老师,你的国文真的不好耶!”
“别提我的国文造诣。”小苦撇撇嘴,“当年就是因为不喜欢国文才会去念数学系的嘛。”
“哈哈哈哈哈……”晓喃毫不留情地耻笑他。
“还有,你看,她还莫名其妙说我一定不想收到她写的这些东西、一定觉得她很烦之类的,这算是歇斯底里了吧?”罗锡琅真不知道女孩子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竟然可以做得构造如此之复杂、深奥和难以理解。
“小苦,你曾经讲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那时我顶了一句不过没有哪一场筵席散得那么快的。我把我们之间的筵席延了又延。现在,够了,我想你被我烦了那么久应该也不耐烦了吧?是该让这场筵席散掉的时刻了……以后不管我遇上了什么样的困难、无助和心慌,我都会勇敢的自己去面对……”晓喃念着自己高三时写的东西,突然有种想掉泪的冲动。“我想她一定是把你当成非常重要的一个朋友吧?”
“她暗恋我。”罗锡琅微笑,身子懒懒地靠向椅背。
“啊?!”
这个她从来没讲过,他怎么会知道?!
“她暗恋我。”他再次重复。
“你怎么知道?!”再一次,晓喃又从中立的立场偏掉了。
“为什么不知道?我又不是笨蛋,当然能感觉得出来。”罗锡琅挑挑左眉。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晓喃的脸上写满了被看穿的惊慌失措。
“从她暗恋我第一年开始。”他低声笑了笑,“她很笨,完全不会掩饰。不对,正确的来说,她掩饰的功夫差到家了。”
“才第一年就被知道了……”
“对啊。”
罗锡琅愉快地挂着笑容,和晓喃脸上的土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老师,你上次不是说你有东西放在她那里吗?是什么东西啊?”她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期待答案,只是好奇问问的。
“这个啊……”小苦那个莫测高深的微笑又回到他的苦瓜脸上,“时间还没到,恕我暂时无法替你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