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生病,怎么都没人照顾?”喻千凌又急又怒,转身就要出房喊人。
“等等!”风豫乐赶紧阻止,示意她看向桌上空了的药碗。“厉炀服过药了,没人照顾一定是他的吩咐。你还是先跟我说,厉炀怎会受这个伤?”看她的表情,八成和她月兑不了关联。
看看沉睡的厉炀,再看看药碗,喻千凌接受他的说法,心稍稍定下,把昨天的情况大略地说了一遍。
“他大可不用出手的,我掉进江里又不会有事!”心疼又自责,她越说越气,把错怪到厉炀身上。
“连厉炀都压成这样,你挡得了吗?”风豫乐摇头,她所叙述的画面让他很想骂人。厉炀也真是的,忙了三天的他应该也快累瘫了,却完全不顾自己是否会体力不支,一心只想救她,加上受这个伤,还能自行爬上岸真是个奇迹!
她知道,但她也不想见他伤成这样啊!“可是——”
“不、不、不许……不许动!”
结结巴巴的斥喝打断两人的对话,他们回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端著药碗站在那儿,扑簌簌地发抖。他们都认得,那是火王府的管事。
“别紧张,是我。”风豫乐扬起温和的笑,赶紧上前把药碗接过放到桌上,就怕管事会抖到失手将那碗药打翻。
“我还以为有刺客……”看见是他,管事松了口气,视线一掠,在看到喻千凌时,突然瞪大了眼。“水王?!您怎会在这儿?王吩咐不能让你进来的……”见她的表情瞬间沉下,他惊觉自己说溜了嘴,赶紧捣唇,不敢再开口。
居然是厉炀不让她进来?喻千凌好生气,气到胸口快要炸开。
之前只是要她别进他的房,现在连火王府也不让她进了?!她还把错全怪到厉伯母那里去,想告状呢,结果,这全是厉炀的意思!
喻千凌气得转身就走,却被人一把拉住。回头见风豫乐扯著她的袖子,她怒声大吼:“放手!”
真是的,千凌一凶起来,连他都怕!风豫乐急忙开口:“你以为厉炀为什么把你挡在外头?他就是不想让你担心啊,你还因为这样生他的气?”
喻千凌一怔,动作停了下来,心整个揪紧。“怎能不气?怕我担心什么?他这样昏睡不醒,不是让人更担心?”
“所以他才不想让你知道啊!”风豫乐叹气,放开手。
“是啊,水王。”管事也过来帮忙说话。“府里知道王受伤的只有我而已,连老夫人都没让她知道这件事。”
“没请大夫来吗?谁来照料他?”喻干凌想到刚刚进来时,房里空无一人。
“王不准任何人接近,他给我一张药方,只让我熬药送来,甚至不让我待著。”管事一脸为难地说道。
喻千凌咬唇,复杂的情绪在心里翻腾,她既想将厉炀重重捶醒,又想趴在他身上大哭。难怪昨天倚在他怀里,她觉得他的身子都是紧绷的,原来他在强忍,怕她发现。要是他早说,先停下来疗伤,是不是就不会这么严重?
风豫乐闻言苦笑。同是男人,他能够理解厉炀想隐瞒一切的心情,若易地而处,他可能也会这么做。“火王昏睡多久了?”
“睡睡醒醒,早上一直出汗,睡得不是很安稳,中午用膳吃完药后,就睡得沈多了。”管事回答。虽然听令不准留在房里,他还是忍不住都会来偷看一下。
风豫乐沉吟。听这状况,都有在逐渐好转,应该是没什么大碍,而且值得庆幸的,这伤势并没有伤及筋骨,厉炀年轻力壮,恢复力强,再睡个一夜,精神应该就可回复大半。
“火王睡得正热,你藉现在拧条手巾帮火王擦一下汗吧。”心里下了定夺,风豫乐对管事吩咐,而后转头朝千凌说道:“千凌,我们走吧,让厉炀好好休息。”
“厉炀这样子,你丢得下他?”喻千凌不敢相信。
“不然呢?”风豫乐双手一摊。“就算待在这儿,他还是一直睡,瞧,连我们讲了这么久的话,他都没醒。”不是他没手足之情,而是评断过状况,单纯就事论事。
就是这样都没醒才更让人不安啊!喻千凌一脸嗔怒,走到榻沿坐下。“我不走,我要留下来照顾他。”
“水王不可!王醒来看到您会生气的!”管事大惊失色。“何况他并不打算让人知道他受伤的事,你待在这儿,府里的人见到,不就全揭了底吗?”
“气我又不是气你,怕什么?”喻千凌冷哼,一脸坚决。“而且你当我第一次来这吗?他都下令不准人靠近了,有谁敢来?”厉炀只要赶奏折或忙领地的事务,闭关个两、三天不让人进都是常有的事,府里的人早就习以为常,要不是如此,怎么可能关在房里一整天,都还没人发现?
“这……”管事哪里说得过她?满头大汗,赶紧看向风豫乐求救。
风豫乐别开视线,装作没看到,心里暗自好笑。这小子要是见到千凌为他急成这副模样,铁定乐翻了……不,错了,厉炀疼她如命,只会气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已。他无声地低叹了口气。
“那就这样喽?我去跟你娘说一下,免得她担心。”风豫乐伸了个懒腰,见管事还要再说,他一把勾过管事的肩头,往外走去。“好啦,你就别担心了,有水王在,火王骂不到你的……”
随著风豫乐和管事的离去,房门关阖,房间里变得静默,只有他沉重的呼息声,一下又一下,敲著她的心。
喻千凌的视线落在他的肩,他的背,然后回到他眼睫垂覆的侧脸,心里满是难过。他的肩总是那么宽,他的背总是那么挺,却为了她,害自己伤成这样。
虽然她总嚷著要他保护她,但她只是希望他能陪在她身边,不是真要他为她牺牲生命……她的双手紧绞,强忍不让心伤和自责侵蚀了理智。
不行,她要照顾厉炀,她必须振作。她用力吸著鼻子,端来药碗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她坐近他的枕边,准备将他的身体扳正,一碰到他的臂膀,体温和光果的触感烫上指尖,她才想到他的上身是赤果的!她的脸瞬间赧红,环著他的手,要放也不是,要抬起也不是。
害羞什么?小时候不都看惯了吗?她努力把害羞的心思压下,吃力地将他环起,让他的头靠著她的臂弯,端起药碗就近他的口。
喻千凌凝神,心里默念,像有条无形的线,将里头的汤药拉出了一条细丝,缓缓地从他唇畔渗入,速度很慢,她喂了很久,才把整碗的药喂完,整个手臂都被他的重量压麻了。
她不以为苦,把药碗放下,掏出绣帕为他拭汗,拭过他的胸膛时,健壮结实的肌理,再次害她的粉颊染成桃红色。
别乱想、别乱想!她不断告诉自己,眼神却还是心虚地飘了开,不敢多作停留,然而,指下抚过的起伏,还是让她无法抑止地连耳根都整个烧红。
越擦心越慌,喻千凌也不管整条绣帕已经湿透,胡乱把他手臂、胸膛抹过一遍后,赶紧把他翻回原本趴伏的姿势。
“这房里怎么这么热?”她吁了口气,脸红嘀咕,全身已香汗淋漓。
好一会儿,等到狂跳的心稍稍平稳了,她才敢再低头看他。
即使已有心理准备,他背上的伤势,还是让她抽了口冷气,什么胡思乱想、脸红心跳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呆子!”手指轻抚过那片青紫,她低骂了句,娇嗔的语气里满是不舍。
她闭起眼,一层水雾在他背上凝聚,结成了一层薄薄的水,被她用法力控制著,覆住整片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