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方靖远很兴奋,迭声催促。“支吾什么,快说啊!”
如果问了,爷会联想到女乃女乃吗?方玮犹豫,但看到方靖远那兴致勃勃的表情,不禁失笑。爷现在的心思全绕着她转,应该想不到女乃女乃那边去吧!“如果不喜欢一个人,会娶她或嫁给他吗?”她忍不住还是问了。或许,能探得爷知道多少女乃女乃的事也说不定。
方靖远瞪大眼。“你是说包养?”
“不是啦!”方玮拚命摇头。怎么会想到包养?“只是……哎唷……”她苦恼地将脸埋进被子里。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爷说对言澍的感觉。一直觉得两人不对盘,只要见面就是吵架斗嘴,但经过昨晚,好像什么都变了,她却厘不清,是那一吻改变了一切,还是对他的感觉早在她还没察觉时,就已悄悄地改变。
“如果没有钱,要跟我说。”方靖远很担心,轻抚她的头发。“千万别为了钱随便嫁一个不爱的人。”
方玮抬起头,被他的话逗得格格笑。“爷,你太看得起我了,有钱人才不想娶我。”
“不然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方靖远想板起脸,但看到她的笑靥,也就跟着笑出。“别让我担心。”
“就……有个人,我分不清到底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方玮手托上腮际,嘟起了唇。“他说话很毒,老爱凶我,有时候气得真的很想一脚踹下去。”
“那你觉得邻床的王先生和王太太感情好不好?”方靖远笑问。
望了隔壁空荡的床位一眼,方玮点头。“很好啊!”刚刚王太太推轮椅带王先生去外头看电视,两人拌嘴拌了一路,可幸福的。
“这下就得了?真正讨厌的人,连吵架都会懒得跟他吵。”方靖远下了结论。
那……她喜欢他?不会吧!“啊~~可是他真的很讨厌欸!”方玮申吟。
“他逗你的吧?”方靖远大笑。“改天带来给爷瞧瞧。”
“嗯……再说……”方玮心虚地低下头。她才不敢,要是他在爷面前说了什么就糟了。
把她的反应误认是害羞,方靖远笑得更开心了。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有生之年,看着她幸福嫁人。
看来,这个愿望,应该可以成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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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澍开着车,朝她投去一眼,她整路都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少了和她的针锋相对,他的心情变得有点沉闷。
“我可以抽烟吗?”他问。
方玮点点头。要命!她知道这样很不自然,但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他,尤其稍早之前才被爷那样说过。她喜欢他?噢……她的脸又开始发热了。
言澍将车窗降下一些,点了烟抽,须臾,缓缓开口:“那一吻真的有那么讨厌?讨厌到让你不想和我说话?”
方玮心猛然一悸,脸红了起来。“不是……”
“不然呢?”言澍挑眉。“你平常可没这么小家碧玉。”
真是出口没好话耶!“我本来就很有气质,都是你太讨人厌,不然我怎会形象全都没了?”被他的话惹恼,方玮立刻反击回去。“我是……我是在烦公司的事啦!”不愿被知道她在想他的事,忙乱中,她随口用白天公司的事来搪塞。
“什么事?”总算又见到她充满生气的模样,言澍微笑。
“就……”方玮想讲,却突然顿口。因为她想到那些琐事和他的工作比起来,根本就微不足道。“没啦,一些小事。”
可恶,害她想起她的前男友。只要一听她抱怨工作就一脸不以为然,东一句“那算什么”、西一句“要是你来做我的工作就知道”,男人呐,完全不把女人放在眼里,说出来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说来听听。”要用这个当逃避的借口,他才不让她就这么含糊带过。
“就……业务接的案子都要交给我们输入档案,列成书面资料后送审,我们拿到资料后,至少要一个工作天的时间。”本想随口说说,但一提起话头,方玮忍不住越讲越气。“可是那些业务真的很过分耶!明明自己拖到午休前才给我,还好意思说下午出门前要,我哪里生得出来啊?跟他说没办法,他居然跑去跟课长告状,说他之前就给我了!”这件事,让她中午气到连饭都吃不下。
“这算什么?”言澍低哼。
方玮倏地顿口,唇抿成一直线。就说吧?这种小事,大律师哪会放在眼里?接下来他就会说,和他的工作比起来,这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等等。
“把自己的错推到别人身上,什么东西!”言澍叼着烟,往窗外吐了烟。“教你一招,做个签收簿,只要是他送来的件就要他签名押时间,他要是再敢跟课长乱说,直接把呈堂证物拿出来。”
方玮眨着眼,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那句话……是在帮她骂业务?不是吧?他不是很鄙夷她、很会和她作对吗?怎么可能会和她同仇敌忾,还帮她想方法?
“气傻啦?”半晌没得到回音,言澍颅她一眼。“教你的有没有记起来?”
虽然那叼烟的样子看起来好邪气,但……为什么她却觉得该死地、豪气干云地帅?
“哦、有……我明天就去做签收簿。”惨了,这么一来,她好像……更不那么讨厌他了耶……她赶紧转移话题。“那你工作有没有遇到什么难缠的事啊?”
“最近啊……就帮老板找继承人,每天都加班到十点多才能回家,吃力不讨好,还常常被气得半死,就这样,没什么。”言澍揶揄她,一耸肩,故作无谓状。
对哦,她都忘了这应该是他的下班时间,总是理所当然让他接送,昨天还把他拖到十一点多才离开。“对不起……”方玮颇感歉疚,小小声地说。
“这么客气我不习惯,算了吧!”言澍低笑,心却因她愧疚的表情悸动了下。
他很清楚,昨天那一吻改变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像有些东西失衡了,让他捉模不到,心仿佛被什么揪拧着,悬在半空,会为了她的不言不笑感到莫名的焦虑。
他厌极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如果时间能回到昨晚,他绝对……该死的!他竞无法坚定地说出他绝对不会吻她。
“我很有诚意的。”方玮懊恼嘟嘴,随即想到。“对了,你认识石爷爷很久了吗?你们是什么关系?”她还记得,昨天石爷爷说他从小看他长大。
“满久的,我爸是他以前的司机。”忆起那段过往,言澍眸色变得深邃,抽了口烟。
他的表情,让她不知道该不该再问下去。
察觉到她的迟疑,言澍淡然一笑,开口续道:“十五年前,石宸寰曾被绑架未遂,嫌犯落网后,供出我爸是提供行踪的共谋,在警察来捉人之前,我爸已经畏罪自杀。”他微眯了眼,顿了下,才又开口。“石宸寰可怜我们母子孤苦无依,仍按月支付那笔薪资,直到我大学毕业,进入绫罗纺织。”
或许,这件事在石宸寰的生命中根本微不足道,但对他而言,却是难以磨灭。他永远都忘不了,在父亲的丧礼上,有一只温厚的大掌,无言地轻抚他的头。
他眼中那抹阴影,揪痛她的心。方玮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将它抹去。
“……石爷爷是个好人。”沉默半晌,她只说得出这句话。
言澍先是微勾起唇角,但终究忍不住,开始大笑,爽朗的笑声在车子里回荡。
“笑什么啦!”方玮窘红了脸,怕自己说错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