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恕渠某无札,失陪。”利落地翻身上了黑驹,渠令并朝她轻轻一点头,驱马离去。
“好小子!”姚大娘明媚的眼眸里带抹诡异的笑意。
真是很难将冷酷的他,和刚刚那个暴跳如雷的人联想在一起,可见练凤的出现,渠令霁并非没有受到影响,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太有趣了,既然有好戏可瞧,她又何妨在京城里多待一阵子。
第六章
“哇,好香。”看着满桌子香气四溢的菜肴,练龙贪嘴地伸手想捞一块来吃。
“不许偷吃,这不是给你的。”练凤眼明手快地连同盘子一块儿移开。
练龙的手就这样尴尬的悬在半空中,好半晌才记得收回。
看着练凤拿来一个描金彩绘的精致锦盒,将一道道佳肴放进盒子里,他不禁冷汗涔涔。
“姐,你这是做什么?”不会是他心中所想的吧?
“我要帮令霁哥送饭啊!”绝美的唇边漾着一抹甜美笑容。
“什么?又要为那家伙送饭?”练龙整个人酸溜溜的。
“什么那家伙、那家伙的?不是告诉过你今霁哥是我恩人吗?你好歹也得喊人家一句大哥!”她横了他一眼:“没礼貌!”
礼貌?!面对那种人哪需要礼貌。
“姐,我们已经连续去了好几次,每次不是看他脸色,就是没见着人影,何苦呢?”
“我烧了人家灶房,一时半刻又无法修复,我不替他送饭哪行?”
山上可不比平地,灶房烧了,渠令霁又独自一人,根本没有奴仆伺候,说不定会胡乱吃点东西度日,她哪忍心啊!
“拜托,你以为他有那么蠢,不会自己找东西吃吗?”要不然这些天他怎么活过来的?
“我们……我们做人要凭良心、负责任啊!”她说得有些心虚。
“是吗?不是你故意找借口要去看他?”练龙一针见血地问。
“你……少胡说了。”练凤心慌地眼神乱膘,“好了,不跟你多说了,再说下去鸡汤都要冷了。”
她用渠令霁所猎的雪狐皮毛做成的围巾往脖子上一绕后,拿起了两个大锦盒立刻往外走。
“姐,不要去。”练龙挡住了她的去路,“你想想,你好不容易才回来,要是再这么三天两头往山里跑,外面的人会怎么想?”
她与渠令霁孤男寡女在山上好几日,虽然家里的奴仆被告诫不可对外胡说,但纸包不住火,如果行为再不收敛的话,那对她的名节清白实在是大大的损伤,毕竟她是个官家千金、大家闺秀啊。
“我才不管人家怎么想。”
“可是……”
她将其中一个锦盒放到练龙手上,“好吧,若你真怕人家误会,那就再陪我一块去。”
要他去替一个平民小子送饭?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何况那家伙还是个不知感恩的人,往往都不给人好脸色看。
“姐”
“算了,不去就算了。”她想抢回锦盒。
“不,我要去,我当然要去。”不跟去哪会安心。
练龙从没见过她这么认真,也不敢再造次。阴鸷的眼神看着手上的锦盒,恨不得在上头加一堆泻药,让那姓渠的泻到虚月兑,看他还敢不敢胡乱勾引他姐姐。
突然,心里浮现一个诡计——
“哎哟!”一个“不小心”,练龙手上的锦盒就这样月兑手而出,里面的饭菜倒了一地,“姐,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他说得一点诚意也没有。
抬头一看,这才发现练凤竟然整个眼眶都红了,吓得他几乎魂飞魄散。
“姐,你……你怎么了?”他这小姐姐一向开朗快乐,从来不哭的。
“小龙,我……哼!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豆大的泪珠就这样顺着香腮滚滚而落,好不可怜。
“姐,别哭了,是我不好,我这就去让王大婶再煮一些来,你快别哭了,求求你。”他手忙脚乱地劝道。
练凤摇摇头,依旧哭得泪眼汪汪。“那……那怎么来得及?都快晌午了。”
“要……要不然……要不然我们可以到街上买现成的,那很快的,好不好?不要哭了。”早知道这么做会让她哭,就是打死他也不敢。
“到街上去买?”像是连绵阴雨乍见阳光,迷蒙的眸子射出一丝希望光芒。
“对,就到红沁楼去,那里掌厨煮的东西你不是吃得赞不绝口吗?”
“好!”她这才破涕为笑。
练龙拍拍胸口,总算化险为夷。
“走啊,快点走,慢了就来不及了。”
“小心点,姐,不差这点时间。”
“谁……谁说的?”她跑得气喘吁吁。
“来吧,锦盒我帮你拿。”不忍心见她提那么重的东西,练龙伸手要帮忙。
“帮?不……不用了。”练凤防备地道。
“姐……”对他这么不信任,让他好伤心。
“我们快走。”练凤一心只想着送饭,没多留意前面的状况,以致差点和来人撞个正着。
“凤儿,小心点,你跑这么快做什么?”雍容华贵的练夫人轻拢眉端问。这么个千金女如此慌急的跑,实在不合礼教。
“娘,对……对不起,我们正赶着给令霁哥送饭呢。”练凤一笑道。
“令霁哥?”练夫人看向儿子,练龙对她露出一副无可奈何模样。
“对了,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练夫人和蔼地问。
“年关将近,今年可不可以……多请一个客人?”练凤带点赧然娇态地问。
“那有什么问题,人越多越好。”在练龙还来不及阻止前,练夫人已经爽快应允了。
大概是老来得子的关系,他们夫妇俩对这双子女较为放任,并不特意约束。既然是女儿的要求,又不是坏事,当然没问题啦。
“太好了,娘最好了。”练凤欢天喜地地道,“我现在就赶紧将这好消息告诉令霁哥去。”
“令霁……”练夫人现在总算知道女儿的意思了,但后悔好像也来不及。
“快啊,小龙,快点,不然不等你了。”练凤率先往马车上跑。
练龙拍拍母亲的肩稍稍安慰,而后决定跟他姐姐好好谈谈。
马车行进间,就听着练龙滔滔不绝的分析着利害关系,练凤却捂住了耳朵不听。
“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请渠令霁到府里过年,名不正言不顺的,会让人看笑话的。”
“我不管。”
“但是……”
“等会儿到木屋你不许开口,要不然以后都不让你跟了。”怕他再胡乱说话惹得渠令霁不高兴,她只好先声明这点。
练龙一双俊目瞠直,骇得下巴差点掉下。这是他一向温柔可人的姐姐吗?会不会搞错了?
“又是你们?!”无奈又嫌恶的冷声扬起。
渠令霁一看到他们就头痛,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姐弟俩总是这样三天两头地往他这里跑,尤其是练凤,难道她就是不愿放过他,让他过过以往安稳的日子吗?
“令霁哥,久等了。”对于他的冷淡,练凤完全不以为意,她轻快地将锦盒里香喷喷的佳肴拿出来摆在桌上,那菜肴味道立刻让满室生香。
“全部拿走!”渠令霁看也不看桌上的东西一眼,“以后不要再来了。”
站在门外的练龙掀掀嘴角,他就知道一定会有这种下场。
练凤模模脖子上那条雪白围巾,不以为意地依旧噙着相同愉悦的笑容。
“令霁哥,先别生气嘛!你瞧这蜜汁叉烧多香,这可是王大婶的拿手好菜,你吃吃看。”她语气温柔无比。
“不吃!”他冷酷地道。
“那……喝汤,这是红沁楼的主厨所炖的人参鸡汤,味道很好喔!而且还热着呢!”
那锦盒是皇上赐给她爹的,听说是番邦进贡的东西,具有保温效果,因此就算现在外头天寒地冻,又经过一段时间蹉跎,可这些食物依旧还热腾腾冒着烟,保持其新鲜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