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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梦幻舞娘 第2页

作者:雨菱

有一回她放学途中路经同学饭仓友和的家,他家是经营温泉旅馆的,在温泉街很有名气,她见到饭仓妈妈在门前迎接友和,那脸上的笑容直打人她心底最枯萎的地带,她忍不住停下脚步观望,心里直想自己若能有饭仓妈妈那样的母亲该有多好,她的笑脸好慈爱喔!

“妈,她是慈辛的小杂种,神父从台湾捡来的野孩子,好臭,好恶心哦!她就在我们班上呢!”友和发现她指着她唾弃,平时在学校那样也就罢了,但当着他妈妈的面这么污辱她,令她自尊突然大大的受损。

“别理她,咱们进屋去。”饭仓妈妈的笑脸不见了,睨了她一眼,牵着友和的手亲爱的进屋去了。

她倏地走开,和平常一样表现得一点也不以为意,走在温泉喷出白蒙蒙的烟雾中,脚步却没有将她带回慈辛,她去了无人的海边,不争气的流了一夜的泪!

年仅八岁的她便对人生严重的怀疑起来,更恨透了那个狠心遗弃她,让她成为众人口里啐骂杂种饱尝羞辱的人。

到底是谁莫名其妙的生了她,让她活得这么羞耻啊!

何不一生下来就把她掐死算了。“桑柔。”晨曦中有个温和的声音从天而降的唤着她。“神……父……”她揉着哭得红肿的眼睛,期望把肿得只剩一直线的眼眶揉开,昨晚哭着哭着,竟累得靠着岩洞睡着了。“总算找到你了,来,咱们回去吧。”“不!我不回去!”她摇头。“为什么?”

她更执拗的摇头,不肯说出为什么。

神父不再问,只是生了下来,那时候的她没想过他是不是找了她一整夜,是不是担心着她,只是一个迳地怨天尤人、自艾自怜,反正这世上没有人在乎她,她也不必去在乎任何人。“桑柔,你养的那些蚕宝宝是不是已经开始吐丝了?”“是啊!”她只想起昨天没有放新鲜桑叶,并没有意会出神父的引导。“它们吐丝之后呢?跑哪儿去了?”“它们不断的吐丝做成茧把自己关在里面,我有两颗已成形的蚕茧。”“你知道有时候人也会和蚕一样吐丝缠住自己吗?”“不知道哩!”有这样的人吗?“那些丝是透明的看不见,但感觉得到,有时候缠得很紧,连带把心也缠住了,于是那个人便感应不到别人的心了!”“哦!”她疑惑的歪过头看神父,他说的这些老师都没教,是不是高学年的人才学呢?“桑柔现在就正在吐丝,而且已紧紧的束缚住自己。”“不,我没有!”她吃惊的往自己身上拂去,“哪有什么透明的丝!”“有的,你把装着委屈及不满的心都裹住了,不让人看见,也不管大伙是不是很担心你一整晚没回家。”

聪明的她马上了解神父指的是什么,但她任性的并不完全认同。“我没有家,我是野孩子。”“不,桑柔,慈辛就是你永远的家,你是上帝宝贵的孩子呀!”

她在神父关怀的安抚中由烂泥变珍珠了!她小小的心灵尚且不知感动为何物,只是忍不住的又痛哭一场。“可是同学都耻笑我是野孩子!”“他们笑你只是为了这样吗?”

这样还不够吗?她想!“他们的嘲笑是肤浅的,你要原谅他们的无知。孩子,用一颗宽容的心,并且把他们的行为看成是激励你奋发向上的助力,那会使你得到不同的启示,提升自我的期许。”“自我的期许!”当时有些鸡同鸭讲不甚明白,但渐长大,一学年一学年成绩优异的升学而上,她居然顿悟了神父话中的含意。

或许是专心于课业,或许是心智成熟,她不再作茧自缚,而那些困扰她的嘲笑也一一离她远去,她也渐渐不再去期望“家”的梦想。

狈尾草在山崖间迎着海风摇曳,她的心如破茧而出的蛾,解月兑而新生,她时常心想有朝一日她一定要很有成就并报答神父。

但世事无常,神父在三个月前罹患肝癌去世,他去时的容颜庄重而祥和,如同入眠。

她居然没能报答他的浩大恩泽!

她以为这会是个永无止境的悲哀,怎知她竟连哀伤的时间都没有!“限你们三月底前搬走,一群小敝物!”地主渡边哲三在上星期向他们下了最后通牒,他已决心将育幼院的土地卖给“神田营造”。

那些炒地皮的人全都冷血无情,狼心狗肺,他们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哪里管得了别人的死活,可怜院里一直没有被领养走的十个小弟小妹,最大的沙晨不过八岁,最小的囡囡也才二岁。

没了育幼院他们将何去何从呢?

噢!她真不敢想像自己带着十个小孩流落街头的惨状!

她真希望自已能为他们付出更多更多,因为他们都是和她相同命运的孩子,令地无法不心疼。

最令她狂怒的还是急于要拆掉育幼院的神田营造,他们完全漠视了弱势族群的生存空间,便逼得院童们非得真的无家可归!

如今院长不在,说什么她都得咬紧牙根全力的撑下去。

在这气头上……突然……要命!是谁的手在她大腿上……不安分!

可恶!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也不去打探清楚,她宫泽桑柔岂是可以随意招惹的对象。

傍你一秒钟时间把那只毛毛脏手马上给我拿离大腿!

爆泽桑柔忍住气,闭上眼在心里吼!可恶!竟然没把她的“心战喊话”当一回事,还变本加厉的……上下其手!

这下她可是气岔了!不客气的回头一瞪,焦距落在一张冷峻的侧脸上,她猛想骂人的话差点要夺口而出,然而……好一个登徒小辈,竟然如此沉得住气,还若无其事的盯着别处看。

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是“惯偷”,专做些“偷偷”“模模”的事。

狂、变态狂,她再度用眼睛骂人,可是瞪得眼珠子都要夺眶而出了,仍是一点作用也没。

其实这种衣冠败类经常出没在上下班的尖峰时刻,尤其喜欢在电车里对付手无寸铁的女性,看准了女性对非礼这码子事敢怒不敢言的特性,但是今天碰到她宫泽桑柔算他倒楣,登徒子,不识相的,还不快快移开放在本姑娘大腿上的脏手!

她气躁了双颊胀红,狠狠的,惩罚般的相准了地上那双抹得光可鉴人的皮鞋,不偏不倚的踹下去!当那鞋是除尘地毯似的把自己布鞋底下的尘土全碾在上头。

怎样,灰头土脸的好看吧!

爆泽桑柔带着胜利的冷笑示威的瞪了那男人一眼,那男人终于转过头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瞥她。

爆泽桑柔毫不客气的迎视,正式和那个打了个照面,谁怕谁呀!看你头发梳得那么光鲜,西装外的墨绿色风衣还是昂贵的名牌货,穿得那么称头,行为却十足的下三滥!

爆泽桑柔肯定自己的眼光是十分严厉的,眼前的歹徒一定会有所警惕,若嫌不够,她还有一招,嘿嘿!她冷笑甩了下长发,必要的时候头发也可以用来甩人两耳光的,但愿你可要知难而退,知过能改才好。

爆泽桑柔正以为自己报复行动成功之际……噢!又来了,他非但没能谨记她严苛的教训,这回一只粗糙得像砂纸的手竟然勾破了她仅有的一双丝袜!

难道他真是个低智商的生物!

她真想痛斥他一番,难道他不知道东京的物价超级高吗?她白白的被挤掉一只鞋就很冤枉了,现在他又莫名其妙来磨破她的丝袜,他是居心不良的想让她破产吗?还是罪无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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