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迟昊也察觉他的意图,危急间,只来得及上前揽住海品颐往旁翻滚,随后掌风一吐,紫蓝色的烟雾朝敌人门面袭去。矮胖男子闪避不及,脸在瞬间涨红,身体一阵抽搐,倒地毙命。
迟昊将海品颐扶起,拿出药丸喂入她口中。
“要不要紧?”向来冷凛的眼如今布满焦虑和关怀,在这时候,他已无心再去掩饰。不过是顷刻间,却让他感受到完全无法掌控状况的无助。他怕极下错赌注,赔的是她的命!
药一入喉,原本无法动弹的身躯立刻得到纡解,海品颐摇头,一时间无法言语。背上那一踹,虽因身具内力并无大碍,但仍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对……不起……”一顺过气,急切的歉疚立刻月兑口而出。
“我们必须离开。”迟昊阻止她开口,分别走至三具尸首旁,先用匕首划出伤口,再倾倒粉末,而后起身进屋。
海品颐挣扎站起,看到三具尸首开始被药粉侵蚀,方才的险恶情景浮现,她闭上眼,不禁浑身发颤。
“能走吗?”迟昊回到她身边,手上拿着包袱和长剑。
“嗯。”海品颐点头,看到一股浓烟随着火舌从屋中窜出,她一怔,强烈的自责和不舍急涌而上。
若她能再小心点,再防备点,事情不会弄到这地步,他们还是可以在这里过下去,他都已经会笑会怒了呀……
她眼中的依恋,紧攫了他的心。“有人追寻至此,代表还会再有人来,我不能留下踪迹。”
他其实不需要对她解释的……海品颐扬起笑。“没关系,我知道。”只要他在,还肯留她在身旁,去哪里都无所谓!
迟昊心一窒,将那抹笑深深敛入眼里。刚刚他不顾她性命出手,她竟还能对他笑……
“走吧。”敛下所有的心绪,迟昊扶着她,离开这片两人天地。
第六章
离开藏身处,两人避开官道,专挑林间小道走,毫不停歇地赶路,要不是有他在一旁扶持,她可能会累得撑不下去。
天色已晚,加上她疲累的神色,迟昊见一旁有农舍,里头透出亮光。
“等我一下。”将她安置树下,迟昊施展轻功往农舍掠去。
他想做什么?海品颐担心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黑暗中,看到农舍里的光芒一灭,心里更加担虑。
没多久,他旋又返回。
“走。”迟昊扶起她,往农舍直直走去。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他毫不遮掩的举止让海品颐觉得不安,顿了脚步,不肯再往前一步。
“你早知我是什么人。”迟昊强硬揽住她的腰际,要她前进。
“不……”海品颐摇头,心里愧疚下已。为了躲避罗刹门耳目,他们的双手必须一直染上血腥吗?“没有必要杀了他们啊……”
都累得快走不动了还跟他说这些?迟昊沉下脸,见她不肯妥协,只好说出真相:“只是下了迷药,明天醒来他们会发现自己睡得神清气爽。这样可以进去了吗?”
“嗯。”海品颐释怀微笑,这才迈步走去。
迟昊没带她进农舍,反而绕到屋后的谷仓,推开门,经过曝晒的干草味扑鼻而来,月光从门窗透进,映照着里头一捆一捆堆高的干草。
用脚踢散堆置一旁尚未成捆的干草,稍微铺整,迟昊扶她坐在草堆上。
“我到外头看看。”
看他消失门口,海品颐闭上眼,累得差点当场沉睡,她咬唇,努力保持清醒。方才误以为他为了掩藏行踪杀害无辜时,罪恶感就已沉重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而他,之前为了保全自己而杀害最重要的事物,那些伤害,又会多伤多重?”
“喝。”
海品颐张开眼,眼前多了一碗热汤,她支起疲累的身子,接过碗,正要就口,看到他手上空无一物,动作停了下来。他呢?
瞥见她的动作,迟昊讥诮道:“怎么?抢来的东西吃不下吗?还是怕我下毒?”
“不是……”海品颐摇头,将汤端到他面前。“你比我还累,你先喝。”
她关心的举止让迟昊板起脸,他没接,起身往外走。“我再去端。”
将碗捧在手里,海品颐等着他,没多久,他已回来,端着另一碗汤和一碟馒头。
“吃吧!”把那碟馒头放地上,看也不看她一眼,迟昊迳自吃食起来。
“嗯。”海品颐点头,这才端起热汤啜饮。
迟昊冷凛着脸,胸膛却有股强肆的力量在冲击,冲击得他几乎控制不住。
他怎么了?在危急时,他竟不顾自己安危保护她!
以身护她是最笨的做法,他该先杀死敌人,再去救她,救得及算她命大,来不及就只能算她不幸,每一丝思绪,都告诉他该这么做。
而他,竟丧失了理智,什么都来不及细想,身体己本能飞扑而出,虽只一瞬间,为了护她,他竟将背心毫无防备地曝露在敌人攻击范围之下!
察觉他冷怒的气息,海品颐咬唇,低声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迟昊冷笑。“对不起在你出手相助时,怕碍事把你打离?还是对不起我不顾你被人挟持,依然打死老四?你对不起我什么?!”
他的句句攻诘都刺入她的心,泪泛上眼睛,海品颐只能摇头,怕一开口,会忍不住哽咽。
她知道,他这些举止都是为了转移敌人的注意力,若非如此,敌人为了捉拿他,被当成人质的她,最后绝对是死路一条。
在被人以毒针要胁时,她的心好痛,努力想将他带离梦魇的她,竟又造成他两难的局面。她宁愿他不顾她性命下手,但她不敢说,因为这句话一旦说出口,对他的伤害更大。他要的不是这种自我牺牲的退让,他只想要能保全自己在乎的事物,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事物在眼前逝去,她懂……
“我……还在……我还在……”强烈的自责让她不知该说什么,她只能颤颤地伸出手,自后环住他的肩,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怪她,又让他历经一次那种折磨。
泣不成声的语调化为强悍的字句,猛烈投掷在他的心湖,强要冷硬的心,在瞬间被暖化。
为何不恨他?为何不对他心死?他和她的差距有多远,她还认不清吗?死在他手上的生命无数,她却是连伤害无辜的百姓都觉罪恶。
迟昊闭上眼,激动的心绪让他的呼息变得粗重。直到她被敌人挟持,他才明白对她的感情已深重到他无力承受的地步。他竟将她的生命安危放置在自己之前。
他能爱她吗?他能回报她的无怨无侮吗?触上她环住肩际的手,压抑的情感再无法控制,迟昊倏地将她往前一扯。
海品颐跌进他怀里,惊呼还来不及出口,就被他用唇狠狠封锁,连同她的呼吸一并攫取,火热的气息借着窜入口中的舌,焚烧着她,紧拥她的双臂,用力得似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
他的手霸道地探入她的衣襟,将她紧缚的布带扯松,吮啮颈际、胸口的吻像是烙印,随着游移的唇与掌,点燃她从不曾明了的。
喑哑的喘息在耳边回荡,海品颐闭上眼,紧紧拥住他,在他激狂的索求下,放任自己沉溺子那隐藏渴切触抚下的狂肆情感。
“让我陪你……”她在他耳边不断低喃,将满满的爱意毫不保留地向他表露。
她的暖人呢喃完全将他包围,包括他冰封多年的心,迟昊无法思考,再难以抑制的情感溃堤宣泄,让他只能深埋在她的温柔之中。
在这一刻,他放掉了所有,被她爱着,也深切急迫地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