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天纬恼怒拧眉。她居然把他和采花贼相提并论?他承认,暗中监视的他在发现采花贼窜入房里时没出手相救,是想探那海品颐的底细,却意外钓出迟昊这条大鱼,但有必要因为这样就把他列为采花贼同伙吗?
若海品颐没出现,他最后也会出手相助的好不好?!
“从屋顶上‘路过’吗?还真凑巧!”初天纬讥诮道,一撩衣摆下榻。“那迷香对你无效,你又要怎么解释?说他这次带来的迷香刚好是劣质品吗?”
撷香一时语塞,只能装傻。“什么迷香?我不懂。”
“最好是不懂,别让我找到破绽。”斜睨她一眼,初天纬唇角冷冷扬起。他走到那名采花贼身旁,轻易将他扛上肩头。“别以为我会这样放了醉月楼。”丢下这句话,他迈步走出房外。
撷香下榻,想要将房门关紧,才一站立,晕眩立刻袭来,她扶着床沿蹲坐下来,努力喘息,好不容易才有办法再站起。解开衣带,将还挂在腰间的单衣除下,她才发现刚刚呕了多少的血,几将衣襟全数染红。
而她,现在除了头有点晕,胸口有点闷,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难以想象刚刚她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为什么?他若将她视为罗刹门同伙,不是该欲除她而后快吗?他却反而救了她。
缓缓走到门边,将房门锁紧,撷香回身,看着满室因打斗而凌乱的桌椅,倚着门墙,她的心头也一片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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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叩!叩!叩!
一下又一下的敲门声,硬生生将撷香自睡梦中拉离。
黛眉紧蹙,撷香用锦被蒙住头脸,来个相应不理。昨晚呕血元气大伤,还得费心将散乱的桌椅归位,末了还要把染血的衣服、肚兜毁尸灭迹,累得她一上榻倒头就睡,精神都还没补足,才不想这么早就被吵醒。
“叩、叩”来人很有耐心,没狂猛拍门叫喊,只是维持一定的频率轻轻敲门。
声音不大,却吵得人无法安眠!撷香怒翻起身,下榻随手抽了件单衣套上,一边系腰带,一边朝门口走去。昨晚品颐离去的难过她还找不到出口发泄,上门的人最好有要紧的事儿,否则先拿他开刀!
她拉开门,门外伫立的挺拔身形让她脸色整个沉下。这个始作俑者还想干啥?贯彻他不放过醉月楼的宣言吗?
相较她乍醒的狼狈,卓尔俊逸的初天纬显得霸气慑人。他淡睨她一眼,看到她怒目相视的模样,唇畔微微挑起。他从她身边经过,径往内室走去。“把门关上。”
就算她承诺过撷香阁任他来去,也没必要当他家一样吧?撷香满腔闷气无处发泄,将门用力甩上,气鼓鼓地走进内室。
“把单衣月兑掉,过来。”才一走进,坐在榻沿的初天纬立即开口。
“你想做什么?”撷香下意识地揽紧衣襟。他若硬来,她根本抵挡不了。
“你胸口还会痛,不是吗?”知道她误会,犀锐的黑眸闪过一抹笑意,初天纬掌上运功,催促道:“快点,我没闲功夫跟你浪费时间。”
看到他的姿势,撷香半是狐疑,半是不敢相信。他一大早来,就为了帮她疗伤?略一踌躇,她来到榻前,背过身解下单衣,将衣服挡在胸前,坐上榻。
“双手垂放,闭眼深呼吸。”将掌抵上她的背,初天纬吩咐。
算了,反正昨晚也被他看光了。撷香松手,任单衣滑落,依言闭眼。在温热的气流窜过全身两个循环后,原本还有些不适的状况已完全消除。
初天纬收回掌,感觉她已完全痊复,昨晚一直悬着的心才定下来。虽然她只是被掌风扫到,但他深厚的功力根本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撷香!品颐呢……”突然,嬷嬷的嚷叫声随着敲门声响起,撷香还来不及反应,嬷嬷已推门而进,在看到她衣着不整和初天纬共处榻上时,登时睁大了眼,抖着手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你……”
老天!撷香将单衣拢在胸前,赶紧下榻,拉着嬷嬷的手往外走——
“嬷嬷,您先回去,我待会儿再去找您解释。别乱想、千万别乱想!”硬将嬷接推出门外,关上门,撷香吁了口气。这不可好,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会因为这样又跟我收千两入场金吧?”初天纬唇畔揖笑,淡淡嘲讽。身在青楼,若要说没怎样那才是乱想。大老远他就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反正于他无碍,他懒得理,就任由嬷嬷夺门而进。
撷香恼怒地瞪着他,对他为己疗伤的感激在他这句话之后全消失无踪!“我不会跟你道谢的。”她嘴硬回道。“是你把我打伤,本来就该负责!”
初天纬闻言眉一敛,笑意已然褪去,为昨晚担虑的自己感到可笑。早知道婊子无情,他昨晚应该丢下她,任她自生自灭!
“随你,别以为他们两个逃得掉,我已动员京城所有的衙役开始搜索。”他冷睨她一眼。“若有本事,你最好能去通风报信。”
然后他再循线找到品颐他们吗?她可没那么笨!撷香傲然挺直背脊。“我说过,我和罗刹门无关。”何况,她也不晓得,今生今世何时能再见到品颐了……
那倔强的神态,让初天纬气得只想攫住她的肩头狠狠摇晃。她还认不清吗?海品颐那男人不顾她的生死,丢下她径自逃走,她却还执意护“他”?大掌在身侧紧握成拳,强压下怒气,他转身朝外走去。
“你去哪里?”她可没答应他能在醉月楼乱晃。
“大批人马等着我去调度,今天暂时放你一马。”初天纬冷哼,头也不回地走出房外。
撷香怔愣,一时之间,她竟分不清横亘心头的是什么滋味。他不是来监视她的,而是特地拨空为她疗伤……
她揪紧襟口,那抵在背心的掌温,似还残留其上,连带让她的心,狂猛地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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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简单做过流洗,撷香来到嬷嬷房里。
嬷嬷在房中焦虑踱步,一见她来,立刻开骂:“你在搞什么?就算那姓初的再怎么难缠,你也不能出卖自己的身子啊!你就这样毁了自己,那我们这五年来做的又算什么?你以后要怎么做人!”
连珠炮似的骂声让撷香缩了一下,趁嬷嬷换气才有机会开口。“你误会了,我和他没什么……”
“都赤身露体共处榻上,还叫没什么?”嬷嬷闻言瞪眼。“之前撷香日穿得少些就哀声叹气的人又是谁?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豪放啦?敢情好,以后不用下药,直接让你服侍那些恩客算了!”
“我身上还有穿肚兜!”哪有赤身露体引撷香急急辩解。
她知道嬷嬷在气什么,身处青楼的她们,个个都是清倌。听来匪夷所思,却是醉月楼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们用品颐调制的特殊配方,迷昏了上醉月楼的男人,昏迷中会让他们春梦不断,误以为自己能力高强,但实际上却是什么也没得到。
明白嬷嬷是因为关心才会气得口不择言,尽避刺耳锐利,撷香还是忍着气解释
“他来的时候我还在睡,没想到他竟直接冲进房里,我急着起来穿衣,结果一时血气不顺,差点晕了过去,他把我扶到榻上歇息,才会是你看到的那幅模样。”怕嬷嬷担心,她编了套说词,把自己的伤势完全隐瞒。
“这姓初的怎么这么不懂礼数啊!”嬷嬷被说服了,气得咕哝。“就算你答应他可以来去撷香阁,也不能这样硬闯啊!不成,以后你先跟品颐睡,不然,难保他哪一天色心一起把你给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