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再怎么做,似乎就是少了点什么,不管他再如何努力,那个缺口就是越来越大。
“柔柔,你为什么离开我?!”他摔掉工具,陡然怒吼。
安静的花海,没有回应。
如果柔柔还活着,也许此刻他不用经历这样的心情折磨。他闭上眼,脑中不期然的窜过,那日与流浪动物之家的年轻女人的对话——
她根本不爱你,她只爱自己,爱那个壮烈牺牲的自己……
不!他怎么可以这么想!柔柔是为了生下他们的孩子而死的。
他是怎么搞的?!他自我厌恶的想。他不但莫名其妙的被一个满是矛盾的女人吸引,还质疑起自己对柔柔的爱情。
扁是处在这片花海中,已经无法带给他曾经的宁静,他的心动荡着,而那种不再笃定的感觉令他烦躁,令他想证明什么!
他用手抓过汗湿的黑发,拿出手机,拨号。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惊喜的喘息。
“我希望你立刻来一趟我家,地址是……”他顿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请你穿那件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白洋装。”
“就这样,我等你。”
收了线,关靖颓然坐在花圃边的雕花铁椅上。
他闭上眼睛,花香随风吹送,他仿佛可以看见柔柔。她常那样,站在花圃中央,一身轻柔的白色洋装,对他绽开甜美的微笑。他不觉扬起唇角。
倏地,他的笑凝在唇边,因为不经意的,另一个女人的影像闯了进来。那是一双冷傲倔强的美眸,是张浓妆艳抹的脸……
他忿忿地张开眼。
在这座花圃,在这个属于他和柔柔的地方想起另一个女人简直是种亵渎!
“该死!”他暗咒。
“先生,有位程小姐找您。”中年管家此时走近对他说道。
“带她过来。”关靖回道。
“是。”
不一会儿,程羽珊走来。她依约穿着白洋装,脸上带着一抹甜笑。
必靖在她脸上找寻曾熟悉的轮廓与线条,他在她身上描绘过去的影像,当它们逐渐清晰、逐渐取代“那个女人”的鲜明记忆时,他终于展开紧拧的眉心……
“我送你回电视台吧!”
必靖温柔的提议,今程羽珊喜上眉梢。
今天的他一反以往的淡漠,变得积极,不但主动邀她来他家,还陪她逛他珍藏的玫瑰花园,更棒的是他要送她回公司。
程羽珊在脑中描绘当公司的人见到他对她的殷勤,会多么羡慕她,又会怎么传他和她的关系。
“你对我真好。”她叹息,柔弱无骨的小手搭在他厚实的手背上。
为什么她的接触,让他一点感觉也没有?这个念头一升起,关靖立刻把它压下来。
“走吧,时间不早了。”他很勉强才挤出一个笑容,却僵硬得可以。
程羽珊警戒地瞪视他抛下她独自往前走的背影,她又有一种无法掌握他的恐慌感。
不行!她得趁势紧紧捉住这个男人。
“等我好不好?”她小跑步跟上他的大步伐,喘息不定地轻喊。“我的心脏不太好……”
那句话像魔咒似的,令关靖浑身一僵。
“你——‘也’有心脏病?”他回首,表情震惊。
“是啊。”程羽珊故意装作没听出他的语病,她敛下眉眼,幽幽地叹息。“你会不会因此而不要我呢?”
“不!”他立刻以少有的激动反驳。
当关靖怜惜地将她拥人怀中,他看不到程羽珊此时脸上得意的笑容……
第七章
有关靖的护送,程羽珊可说走路有风,不仅如此,关靖还一路陪她进摄影棚的化妆间。
“你的工作量会不会太重?我不希望你牺牲了身体健康。”他不赞同地皱眉。
“这是我喜欢的工作,我不觉得辛苦。”程羽珊眨眨眼,娇声道。
“我担心你——”
必靖紧锁的眉心诉说无尽的忧虑,程羽珊清楚,他看的不是她,他的目光仿佛穿过她,他面对着她,却与另一个不存在的女人交谈。
可是她一点也不介意,这正是她想达到的效果。只要自己能抓紧关靖这个练门,他就会永远对她百依百顺,她不在乎扮演别人,只要她能得到她想要的。
“别担心了,好吗?”她拉着他的手,让它温厚的掌心贴在她的面颊,她仰首,娇嗔地撒娇。“我会照顾自己的。”
必靖心念一恸,不由自主地,他俯首,轻吻她微唳的粉女敕唇瓣。
这一幕正好落在开门进来的那婕眼里。
她怔怔地呆立,脑中轰地一响,一瞬什么感觉也没有。
必靖移开唇,结束了蜻蜓点水的一吻,侧头,视线对上那婕。他沉下眉眼,一下子满脸的深情款款已不复存在,换上的是莫名狂怒。
“你该死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婕猛然醒觉。“对……对不起!打扰二位了,请……呃……继续。”
她惶然后退,踉跄地颠簸一下,差一点要跌在地上,关靖诅咒一声,即时冲上前拉住了她。
“你——”
看他又要开骂,她连忙道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对不起……”
她不住的说着道歉,关靖的脸色只有更加难看,他想大声叫她闭嘴,更想堵住她的唇,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对不起。
天知道他为何会有一种被捉奸的罪恶感和难堪!
那婕抽出被他捏紧得几乎要乌青的手。
“呃……对不起……我先离开——”她抬头,他正强硬的瞪着她,阴沉的眸中似乎有许多纠结复杂的情绪。
她不想懂,也不敢懂,她缩了一下肩,转身,急急往外走。
程羽珊自头到尾沉默地看着这场好戏。
身为女人,她当然看懂了那婕眼中的震惊和伤痛,
一向镇静的她,居然也会慌成这样。看来,她比她想象的还要在乎关靖哪!
程羽珊难掩兴奋地扬起唇角——
她终于狠狠修理了那婕一顿,那带给她绝大的满足感。
莫菲定律——你最不希望发生的事,一定会发生。同理,最不想看见的人,就一定会巧遇……
下了节目,那婕走进电梯,电梯门在临关上之际又重新开启,有人按了键,走进来——竟然是关靖!
他一见到她,就忿忿地皱紧眉瞪她。
吧嘛!这么小心眼,还在计较她的闯入,坏了他和程羽珊的好事!
那婕想起那画面,心底传来阵阵绞痛,她昂首,以相等的愤怒回瞪他。
“你该死的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叫你请几天假,在家好好休息吗?!”他开骂。
那婕愣住。怎么?!原来他是为了她来上班而生气,不是……
“不过是一点小伤……”她嗫嚅道。不知怎地,她闪躲他的视线。
“小伤?医生说伤了肋骨,还能算是小伤吗?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脑子?!”
是,她是不对,但他骂得未免太过分了。那婕怒火陡升。
“我哪里是没有脑子,我能不来上班吗?我要是请假,岂不顺了程羽珊那小人的意?我一天不来,搞不好第二天就莫名其妙被换掉了,我没那么傻!”
必靖听她说的话,先是不可置信地瞠大眼,再来是受不了的轻嗤。
“你胡言乱语!我看你根本有被害妄想症!”
“我?!有被害妄想症?!”那婕气极大喊。“那你待在新闻部一个月看看,那时候你就知道,我有没有被害妄想症。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坐上主播台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我消失吗?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当上主播的吗?你不知道,也不用知道,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大老板,根本不懂我们这些底下人的辛酸!”
必靖眯起俊眸,他平静的抱胸承受她的指控,但森冷的嗓音却无情地展开攻击。“我不懂吗?你以为我是怎么在关家第二代里胜出拿到继承权?我想我是最清楚你是用什么代价,才换得主播的位子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