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压抑,他告诉自己。关靖伸出手,揽住她纤细的腰。
整个过程是疯狂的、肉欲的、肆无忌惮的。现实不再、理智不再,他们之间只剩彼此的,还有一次又一次无所逃避、无从掩饰的极致高潮——夜,更深了。
回荡在暗沉室内的,是男女难抑的喘息……
在不知是第几次的欢爱之后,那婕的手抵住他的胸,喘息地叫道:“停止。”
他悬在她上方,阴郁地瞪视她。热汗自他的额际滴下,落在她满红瘀的胸脯上。
“让我休息一下,好吗?”她半带微笑、半求饶地对他说。
他又瞪她一会儿,之后才翻身离开她,躺在一旁。
他僵硬地瞪视天花板,像在生着什么气似的。
必靖是生气,气自己对这个女人永不餍足的。
他从没如此失去控制的要过一个女人,就连他挚爱的亡妻,也不曾让他达到过这种满足。
这女人是浸入他血液中的毒瘾,每沾染上一回,他就越不可自拔。相对的,他也越厌恶自己一回。
为什么他戒不掉对她的欲念?他打心底鄙视她,可是却不受心灵控制。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能摆月兑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那婕偎在他身侧,身体是疲惫的,感官却是敏感的。皮肤感受他的体温,空气里有他的汗水味,和交欢后的余味。
她没有移动,闭上眼睛,只怕泄露眼底的一丝眷恋、脆弱和浓情……
她没有告诉他,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感情锁在心底。
在他面前,她是个为名利出卖的妓女。她维持这样的形象,因为她知道他不屑她的情爱,他要的是清楚的交易,不要纠缠。
看过太多女人痴妄地想掳获他,而他的回应是立即而且绝断的——
一张巨额支票。
他可以慷慨,也同时绝情。
她自诩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她了解分寸。
小心谨慎,封锁住自己真实的情感,也惟有如此,她才能成为他为期最久的伴……
一张大床,紧依着的两人却各怀心事……
饼了好一会儿,那婕起身,扭腰走进浴室,清洗一身黏腻。
必靖坐起身,沉思望着她的背影。
也许是该结束的时候了,他烦闷地想。
近来他已经越来越不能忍受,沉溺于她身体的那种无力感觉。摆月兑她!他告诉自己,这样他就能得到真正的自由,然而就像个深中毒瘾的人,他内心挣扎着……
那婕从浴室中走出来,姣好的身体里在白色浴袍里,露在浴袍外的,却是一张被厚厚浓妆所掩盖的面孔,就连长发也还整齐的盘成一个精明干练的髻。
老天!关靖厌恶的想,这女人难道永远不卸妆的吗?!
那婕偎进他身边,长指慵懒地勾划他汗水淋漓的性感胸肌,他冷眼看她。她一勾唇,他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果然——
“听说,香奈儿新出了一款包包……”
她太可预期了,关靖冷笑。
“我让人去买给你。”他冷冷地道。
“不用了。”她舌忝舌忝唇。“你给我钱,我自己去选。”
他绷着脸,挥开她的手,站起身,无视自己的赤果,越过房间,开了一张支票,走回来,故意粗鲁的丢在她面前。
她低头看着那张缓缓落在她膝前的支票。
他等待她的反应。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她把支票丢回他脸上吗?
那婕只是低头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终于她抬头,关靖对上的是一张讨好的笑脸,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胸口。
“谢谢!”她站起来,抱住他的颈项。“你对我真好!”
当她要将那涂着厚厚唇膏的红唇仰上他的脸时,他厌恶地退开了。
“你从不卸妆的吗?”他终于无法忍受地说道。
她怔了一下。没多久,又恢复往常的嫣笑。
“人家只是想在你面前,永远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嘛!这样不好吗?”
他阴沉着脸,不语。
“我去换衣服。”那婕看出他的不悦,她聪明地躲开,走进浴室。
再出来时,她已换回一身利落的套装。
面他坐在沙发内,赤果着健硕胸肌,两手相交,支着下额阴沉地望着她。
他是个好看的男人。黑发上的几丝银白更增添他的男人味,也只有他,纵使赤果着身,仍拥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权威感。
那婕感觉到自己的脸红了。幸好,有浓妆的掩饰她最不想要的,就是让他看到自己像个花痴似迷恋他的表情。
“我走了。”她用一贯的笑掩盖心底的一缕波动。
“谢啦!”她扬扬手中的支票。
“等一下。”他冰冷的嗓音唤住她。
“什么事?”那婕转身,微笑。
“给你。”他毫不掩饰眸底的轻鄙。
她走回来,从他手中接过另一张支票,微笑在颊边僵凝。
那张支票金额处空白。
“金额随你填。”就这么一句话,像法官的判决。
她像是听见他的声音,可是又不能确定,整个人顿时呆愣住。
她麻木的注视着手中的纸片,也许她该骄傲的吧?
她讥诮地想。空白支票!她还没听过他对哪个情妇这么慷慨过,呵!
但,她笑不出来。
“你——要分手?”她仰头用尽所有力气,才能维持声音的平稳。
“我倦了。”
她曾听过他对别的女人说过,却不曾想过那一句话会带给她这样的震撼。她怔愣地站着。
“你今晚的表现不像倦了。”她干涩地讽道。
他看她的表情更加冰冷,不屑。
“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工作上不受影响,你依旧作你的主播。”
“我懂了。”她极缓慢地点头。
懂了,结束了,他不要她了。
那婕注视他,从他没有一点温度的目光中,她知道,
就算哭泣、哀求、纠缠,结果仍不会改变。
咬紧牙,她告诉自己——没有关系,她早就知道,她只是他众多情妇里的一个;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迟早的问题,她早就有准备……
她会撑过来的。她可以,她能……她深吸口气,咽回涌上喉头的苦涩。
低头,将支票对摺,小心、仔细地收进皮包。
转身,抬头挺胸、开门,走出门外。
她步出他的办公室,步出冷清的电视台大楼,任黑暗将她的身影淹没,像下班一样,没有任何留恋
黑夜如同一个包容的怀抱,让她觉得安全,也只有在此刻,她才容许自己卸下伪装。
那婕神情木然地走在人行道上,二道冰凉的湿意滑下她的面颊,她没有管,任它们洗去她从不在人前摘下的面具……
“谢谢,在这里停就好了。”
计程车绕了好一段小路,最后才在一座旧别墅前停下来。车子的声音一靠近,别墅里就传来一阵吵杂的狂吠。
司机显然被吓住了。
“对不起。”那婕歉然,多给了他一佰元小费,让他离开。
那司机多停留了一会儿,看那婕拿出钥匙,开门,便有五、六只花色各异的狗儿,扑到她身上。
他看了眼残破的别墅。“那个不是T视的女主播吗?想不到住这种地方喔——”司机摇摇头。“原来电视台薪水不高。”他喃喃自语,放手煞车,驶离。
“嘘!不要吵!万一吵醒颜妈怎么办?!”那婕对狗儿们低喊。
可是它们根本不听,还是叫着、跳着,真往那婕身上扑啊、舌忝啊的。
“小莉!嘘!”她抱起一只最神经质的吉女圭女圭,那只小狈立刻兴奋地直舌忝那婕的脸。“停!小莉!”她皱眉将它抱寓。
“阿婕,回来啦?今天怎么特别晚?”
屋里的灯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
“都是你们!叫什么叫!吵醒颜妈了。”那婕瞪狗儿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