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你果然厉害,哈!”
他抢过那纸离婚协议书,在她面前将它撕成二半。
“离婚!?呵,你真聪明,离婚,那依法你就可以分得我一半的财产,你还真是深谋远虑啊!”
紫欣目瞪口呆地注视他张牙舞爪的模样。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她委屈地大喊。“我——我只是——你——”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他再度打断地,他的手猛握住她的,将她拉近,他神色冷硬地俯视她。“我根本不需要这张可笑的纸,因为我们的婚姻根本从未生效过,我只需要向法官证明我们从没有过夫妻之实。”
紫欣愕然的迎视他,久久无法理解他刚说的话,只知道她的世界好像裂开一个大洞,所有她曾深信不移、依靠的,全都崩解了。
“原来……是这样……”她蓦然失笑。“原来,我们根本不是夫妻——我一直以为……”她挣月兑他的手,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纸片。
她低着头,长长的发覆住她脸上的表情,只有她自嘲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真是太不自量力了,我还想给你自由,原来你根本不需要嘛!我……真的想太多了。”
拓宇握紧拳,额冒青筋,不发一语。
她终于站起来,把碎裂的纸揉成一团,丢入纸篓内,她转身,抬头正视他。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没有眼泪,相反的,竟是一抹飘忽的笑。
“我来这趟根本是多余的,对不起,如果造成你的困扰……”
她对他颔首,越过他,正要走出去。
突如其来的慌乱让他出手捉住她。“等一下!”他厉声道。
这根本是个愚蠢的念头,他该放手让她走,再也不要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牵连,可是一想到也许从此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也切断了,一股窒闷涌上胸口。
紫欣对他的怒容却有了相反的解读——
“你放心,我不会再来纠缠你,明天一早我会搭最早班机飞回台湾。”
她没对他说再见,只是轻轻挣月兑他的箝制,从他身边走过,打开门,走出去,关上门。
没说再见,是因为没有相见的可能。
季拓宇僵直地立在空得骇人的室内,空气中隐隐浮动着她淡淡的香味。
但她却再也不在他身边——
第五章
九月二十日一九九五天气晴(你离开的第365天)
开学已经两个礼拜,忙了好一阵子,先是搬到宿舍花了好一阵时间,再来是适应新让境、买书、找对教室。
很忙,但是很充实、很快乐。
我唯一的忧虑是怕你回来,而我在台北,你找不到我了。
所以我拜托阿民哥,如果你回来,一定要马上通知我(我不敢跟爸拜托,你知道,他还生你的气)。
我拍了很多照片,亲爱的,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未来四年我将生活的地方吧!
后面附的第一张,是学校大门;第二张,是共同科教室;第三张,是宿舍。对,我就正在宿舍里的这张桌子上写日记给你呢!
版诉你一件很好笑的事喔!同学仍都不相信我结婚了呢!迎新舞会上很多男孩子邀我跳舞,我都拒绝了。
我给他们看我们结婚的戒指,还有结婚照,他们才终于相信。
亲爱的,除了你,我怎么可能跟别的男生跳舞呢?
我爱的只有你啊!
宿舍要熄灯了,晚安,亲爱的。
祝你有个好梦,偶尔也梦见我,好吗?
············
“紫欣,你真的要走了吗?不多留几天?”
紫欣的房间内,季氏夫妇坐在沙发上,而化妆台上躺着一个小小的旅行袋,紫欣正往袋里放进最后一件衣物。
“不了。”她转头对季氏夫妇微笑。“我该回去了。”
“其实我们很舍不得你,真不知道拓宇是怎么想的,把你这么好的妻子摆在台湾,一走就这么多年……”
“年轻人的事,你就别插嘴了。”季父摇头。“其实拓宇也有他的压力,有了Wilson家的帮助,我们家的事业就如虎添翼,得到金悦经营权也就不是难事了。”
“事业、事业,你们父子俩眼里就只有事业,难道除了钱、权势,儿子的幸福就不重要了吗?”季母大声反驳。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这是拓宇自己的选择,那孩子从小就聪明,相信他知道什么对自己最重要。”季父抱持中立的心态。
“聪明?”季母语重心长地道。“那孩子就是太聪明了,又没受过什么挫折,自尊心强得要命,对什么事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他眼里只看到有形的事业、财富、权势,一心追逐第一的过程中,他根本没停下来想想,什么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瞧你说的。”季父失笑。“你什么时候变成哲学家和心理学家来着?”
“拓宇是我儿子,我不用学什么哲学、心理学才能够了解他,你们男人太盲目,看不清楚自己要什么!”
季父仍是摇头。‘算了啦,感情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己决定就好了,你别多嘴。”
“可是身为父母,你不觉得我们有义务提醒他……”
“提醒他什么?要是他对紫欣是认真的,又怎会七年来对紫欣完全不闻不问。”
“老头子!”季母瞪了丈夫一眼,这话未免太直接也太伤人。
紫欣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爸、妈,你们别为我吵了,我很清楚拓宇的想法,昨天我们已经把话都谈开了,其实我这趟来的目的也是希望为过去的事做个终结。”
她的视线落在桌上的日记簿,抚过陈旧的外皮,唇畔扬起淡淡的苦笑。
“现在我终于懂了,一直以来我放纵目已沉醉在幻想之中,一直自欺欺人,以为他总有一天会回来,以为他会后悔离开我,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的,是不?”
她抬起头,直视他们的眸中有令人不舍的自嘲和哀伤。
“其实当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并不一定也是想念你的,是不是?”
“紫欣——”季母握住她的手。
“妈,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好,你不必替我担心,反而要替我高兴,回去以后,我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紫欣刻意轻松的语气并未改善室内的气氛,三人反而沉默下来……
“我们送你去机场吧!”季父打破沉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谢谢。”
他们走向门口,只是还没开门,门铃便响起。
“应该是来帮忙拿行李的服务生吧!”紫欣开门。
门口站的不是服务生,令她错愕的是——
季拓宇。
·········
他穿着缝工完美的深色西服,魁梧的身材、乌黑的头发,顿时令紫欣感受到每次他出现在她面前,她必有的反应——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她用力将指甲掐进掌心,提醒自己千万别在他面前显露情感,昂起头,她勇敢的迎视他。她注意到他的态度不似昨夜的挑衅和敌意,而是冷静且优雅的,只有在他的目光扫过她收拾整齐的行李时,才微挑起眉。
“我立刻就走!”冲动地,紫欣月兑口而出。
他是来确定她遵守约定离开的吧!她心酸地想。
他的眸子眯起,似乎显得不悦。“爸、妈,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季母想说什么,季父却拉住她的手,对她摇摇头。
“让他们谈谈吧!我们出去。”
待他们离开后,室内只剩拓宇和紫欣。
“你……有什么事吗?我以为昨晚我们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她不安地揪紧手中的袋子。
“我改变主意了。”
“嘎!?”她讶异地抬头。
“我考虑过了,该把我们的关系,在法律上作个清楚的界定,以免日后有纠缠不清的麻烦,所以我需要你留下来,这段期间,我的律师会让你签一些必要的文件。”他勾起唇角,眸光闪动着让人难辨喜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