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他沉下脸。“这儿到京城路途遥远,我不想妳累着。”
“可是……”
“进去吧!要出发了。”他的嗓音严肃,根本不容她反驳。
婉荷进了车,一颗心惴惴不安地直跳着。
每当她以为自己懂他了,他总又有一种新的面目呈现在她面前。到底她嫁了怎样的人……她实在一点儿概念都没有啊!
马车开始前行,婉荷蹙紧的秀眉也没再舒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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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了整整五日,他们才抵达京城。
沿途上他们急着赶路,婉荷根本没机会和叶翚聊上天,而晚上歇息时他又迫不急待的抱她,弄得她筋疲力竭,根本也想不起来要问什幺了。
婉荷从车外熙来攘往的人潮、喧闹的声响,知道他们已经进京了。
“到了。”
令她怎样也想不到的,是他们一行人居然停在一座豪华的宅院之前。
叶翚拉开轿帘接她下轿,她一扬首,看见红木大门上的匾额写着──
陆王爷府
“这是……”她疑惑地望着叶翚。
“朋友家。”他说。“这几天我们暂时借住他家。”
王爷府?他有朋友住在这里?是府里的下人吗?哪有下人这幺大胆,还可以招待朋友住在主子家的?婉荷一边想着一边随他走入大门,门内有一锦衣男子,笑嘻嘻的迎接他们。
“这幺晚才来?”男子俊脸上勾着一抹慵懒的笑。
“有事。”叶翚的回答依旧惜字如金。
“喔……”男子戏谑地瞄一眼让叶巩紧握着的婉荷。
“这位是谁啊?挺标致的美人儿!”
叶翚瞪他一眼,保护意味十足地将她拉近身畔。
“别碰她。”他冷冷的说。“我的妻子。”
“啊──”男子眸中迸射出了然的光芒。“柳家小姐,你终于娶她进门了。”
婉荷听着他们的对话,尴尬地扭动身子试图从他的环抱中挣月兑。
叶翚察觉妻子的无措,稍稍放松了占有的手掌。
“赵笙。”他对婉荷介绍了那名男子。“陆王爷。”
婉荷立即瞠大了双眼,讶然地注视着眼前年轻又带着几分轻佻的玉面男子。
她的惊讶显然都写在脸上了,只见赵笙邪气地勾着唇角。
“他骗妳的,我只是王府里的小厮。”
小厮哪能有那样华丽的衣裳?更何况她深知丈夫不会说谎。
“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王爷会是这幺……年轻。”婉荷涨红了脸。
赵笙得意的呵呵大笑。叶翚不想妻子和这个无聊男子继续闲嗑牙下去。
“够了,找间房间让我们休息。”
他毫不客气的语气让婉荷吓了一跳,不过这赵笙却似习惯了般,一点也不在意。
“啧,新婚燕尔果然不同,这幺迫不及待啊?”他调笑着。
婉荷羞怯地低下头,叶翚则一拳打在他的肩头上。
“少废话!”叶翚怒吼。“带路!”
“是!”赵笙不改嬉皮笑脸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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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荷独自一人被留在一处雕梁画栋的精致阁楼之内。
她从方才丈夫和王爷的交谈中得知,这座美仑美奂的宅院是王爷府里接待贵宾的霁月阁。
叶翚没交代什幺,只叮嘱她好好歇着,便说有事离开了。
一会儿阁院里来了一群仆佣。
“夫人,有什幺需要,交代咱们吧!”
“先帮您安顿行李好吗?”
婢女们个个热心且勤快地服侍起她来,婉荷却反而显得尴尬不安。
她抓紧了自个儿寒伧的包袱,知道自己和这个华丽的宅院有多幺格格不入。
“不用了,我自个儿来就好了,妳们先退下吧!”
“那怎幺行?”
“是啊!王爷交代了要好好服侍您呢!您可是府上的贵宾。”婢女将她手中的包袱接了过去,里头也没有几件象样的衣衫,她们却也不敢大意,谨慎地将它们挂入昂贵的红木衣柜里。
“我想出去透透气。”她勾起一个虚软的微笑。
“夫人,我陪您吧!”婢女说道。
“不,我想一个人走走。”不知不觉间,她的语气竟强硬了起来。
婢女们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初时见这位夫人衣着朴素,还以为她并非出身显贵,可是她这幺一昂首,坚定的下令,立刻显出了主子的派头,让她们对她的敬意不禁多了几分。
“夫人,外头风大,您可得多加件衣裳。”
“行了,我只到屋外走走。”
婉荷留下一群小母鸡似聒噪的婢女们,独自走出阁楼。
绑楼外是一座花木扶疏的庭园,假山流水交错点缀,一潭清澈见底的池水,里头是各色斑斓瑰丽的鲤鱼。
池水上有曲折的石桥,沿着湖心蜿蜓,接续着府邸绵延不绝的曲径、幽廊。
这无疑是沉婉荷有生以来见过最富丽的一座宅邸了,比较起来,柳府之于此不过是座简陋的粗屋。
婉荷摇摇头,恍恍惚惚地坐在亭阁内。
自从嫁给了那个男人,她的世界一下子全乱了、变了。像现在,进京城,这王爷、这宅邸,一切的一切,对她而言,就好象进入了一座光怪陆离、色彩缤纷的镜屋……
她独自想着她谜样的丈夫,浑然不觉亭阁里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大嫂。”
男人的声音令她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王……王爷……”一见来人是显贵的亲王,婉荷霎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用不着这幺生疏,直呼我名号便行了。”赵笙的面容里扬着亲切的笑容。
“啊……”婉荷反而更加无措了。
“叶翚没提过吗?”陆王爷和善的笑了。“说起来,那家伙还算我的救命恩人呢!”
婉荷眨眨眼──一脸疑惑。
“那年我和当时的太子年少贪玩,偷偷溜出宫到江南去游玩,途中遇见盗匪,幸亏遇见了那家伙……”
“太……子?”她无意识的重复,晕眩感更重了。
先是王爷,再来居然是太子……到底她的丈夫还识得多少王公贵族?
“是啊!”赵笙笑颜不改。“不就是当今皇上,我老哥嘛!”
轰!婉荷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救过皇上?”
“当然啦!否则凭他那副土匪头子的吓人模样,哪有可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定远军区的镇将?”
镇……将?-
赵笙没见着婉荷目瞪口呆的模样,兀自说了下去──
“皇上几次要调他回京镇守京畿,那家伙却老说过不惯京里繁文褥节的日子。也对啦,那粗人也不知道是怎幺回事,明明有好吃的不吃,有好穿的不穿,偏要穿得破破烂烂,加上那堆杂草一样的胡子……”他不赞同地抿抿唇。
“旁人还以为他是个穷要饭的,其实那家伙不知道多幺有钱有势……”
若不是情况过于令人震惊,婉荷几乎要忍不住歇斯底里地笑出来了。
王爷说得一点也没错,他的样子确实容易招来误解,那也是柳家不惜瞒天过海利用她代嫁的主因。
要是老爷、夫人知道他们居然错过了这幺个乘龙快婿……婉荷苦笑了。
她的沉默终于引起了赵笙的注意,他审视她脸上的茫然,不觉蹙紧浓眉,不一会儿,又伸展开来。
原来温和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豺狼般狡侩的戏谑。
“他什幺都没有告诉妳是吗?”他的眼神异常灿亮,像是想到什幺,突地勾起了唇角。“难道妳真的一直把他当成穷光蛋?”
婉荷吞了口口水。“他是什幺也没提……”她无措地面对王爷的嘲戏。
“就连成亲,也是匆匆忙忙的……”
“这样柳家还愿意把独生女儿嫁他啊?”赵笙啧啧称奇。
婉荷哑口无言,心虚地垂下头来。
“也好。”过了半晌,赵笙才又恢复谈笑的态度。
“我们这些朋友还担心那家伙的姻缘会有变呢!那粗人哪,可别看他平时惜字如金的样子,酒过三巡,只要一谈起妳,他话可多了,想不到吧?”他见她猛昂首,脸上一片惨白,只把婉荷的反应当成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