荭凝沉默了半晌。
“杏儿。”这是她今晚首次开口。
杏儿走到她跟前。
“小姐,什么事?”她满怀期待地说。“你是不是想通了!?我们别留在这儿让人欺负,咱们回凝香阁去!”
在凝香阁,小姐可是被捧在手心宠着,哪像这陆府……哼!
“别胡说!”荭凝斥道。“你出去瞧瞧,看将军何时会进来,他可能被贺客绊住了。”
什么贺客!?杏儿在心底咕哝着,陆府根本没请客!
虽然有满月复牢骚,但杏儿还是不忍出言戳破荭姊的美梦。她叹口气,走出了门外。
夜色已深,空荡辽阔的将军府显得分外幽静沉寂。
杏儿不熟悉路径,只得随意走着。
穿过繁复的长廊,一路上杏无人迹,好不容易看到前方某处灯火通明,而且还有人声隐约传来。
杏儿心一喜,往前走去。
“啊!是膳房,这么晚了还有下人在工作,果然是将军府,气势果然不同。”杏儿喃喃道。
那膳房里有几个侍女在聊天,杏儿正想出言向她们打探消息,蓦地听到她们正说起她主子的名号,便机灵地噤了口。
“那个狐狸精,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出身?哼!”
“妓女啊!这传出去多丢人哪!”
“是啊!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想的,芸心夫人这么端庄娴淑的媳妇不好好珍惜,找个低贱的女人进门来,我真为芸心夫人抱不平啊!”
“春梅。”厨娘对一名侍女说。“你是跟在芸心夫人身边的,怎样?今天夫人有没有很伤心呢?我们大伙儿都很担心她!”
那名叫春梅的侍女得意地挺起胸膛。
“你们别瞎担心了,将军最疼夫人了。”她低头吃吃笑了起来。“直到刚刚将军还留在?云阁里,嘻,那只狐狸精今晚可要独守空闺了!”
众人闻言个个大呼畅快人心,显然没有一个人不讨厌荭凝的。
杏儿听着房内的笑语,呆呆站着,心为小姐痛了起来。
不!她不能让荭姊傻傻地沉浸在幻想中了。杏儿坚定地抹去脸颊上的泪,快步跑回喜房。
“荭姊,你别再等了,他不会来了。今晚将军在大夫人那里,早就睡下了。”
喜帕遮住了荭凝的表情,但她的身子还是震了一下。
“荭姊,睡吧!别再等了。”
杏儿心疼荭凝的痴傻,忍不住掀开她的喜帕。
烛光映照下,荭凝苍白茫然的表情令人心酸。
“刚刚在膳房,我听到她们都在说你的坏话,说你是狐狸精。好可恶!连下人都这么蔑视咱们,我看我们别在这找气受了,好不好!?”杏儿哭着哀求道。
荭凝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专住地凝视那扇紧闭的门。
“杏儿,替我盖上喜帕。”
“荭姊!?”杏儿跺脚。
“替我盖上喜帕!”她厉声道。“然后下去休息,别管我!”
杏儿嘟着唇,很不情愿地替庄凝盖上头巾。
荭凝依旧僵直地坐着,杏儿听话的退下了。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杏儿不会懂的,这是她的坚持。
她要做他的女人。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不在乎名分,她在乎的,只是他,一直只有他。
因此她愿意放手一搏,赌上自己的所有。
案前的烛火熄灭了,清冷的月光透进空寂的喜房。
荭凝依然挺直着背脊坐在床上。
新房的门霍地被踢开--
陆皓腾恶狠狠地瞪视着坐在床上一身艳红的女子。
她一动也不动,看来是那样的平静。他沉下脸,狠狠的将门板反甩上,仿彿想藉此发泄张狂的怒意。
庄凝屏息静默。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此刻她的心正狂乱的跳跃着。
他终于来了,这么说他并没有打算遗弃她。
会不会,他对她仍有那么一丝顾念?
思其此,不由得唇角含笑。
陆皓腾走到她面前,倏地一把抽掉她顶上的大红锦帕。
当荭凝与他四目相接,她脸上的笑容冻结了。
只因他眼里冶凝残酷的鄙夷是那样赤果果的、直接而无情的凌迟着她。
她眸中那抹属于新嫁娘的娇羞喜悦刷地褪去,只剩下空茫。
陆皓腾看着她。不可否认的,揭开喜帕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仿佛被震慑住了。
月光下,一身红衣的她像似一幅古画仕女,妖娆美艳的不可方物。尤其是她仰望他的眼神,那么柔情款款,几乎夺走他的呼吸。
但只在一瞬间,那光芒却消失了,一股尖锐的失落感刺穿了他。
突然自魔咒中醒觉,他绷紧了脸。
“把衣服月兑掉!”他冶冶地命令。
荭凝猛地抬头看他。
这是他进门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她怎么也想不到--竟是那么冷血无情的。
一瞬间,她的心沉到谷底。
“快月兑!我没时间和你耗下去!”他眼中毫无怜惜之色,再次命令她。
荭凝紧紧捏着衣角,?着下唇,努力想抑回涌到眼眶中屈辱的热气。
“我是你刚过门的妾室,不是……不是……”她说不下去了。
“不是什么?”他嘲讽的冷笑。
“不是妓女吗?”他掐住荭凝的下颚使劲一捏。
“你是。”他眼中的残忍教她心寒。“只不过现在你是我陆皓腾一个人的妓女。别以为我让你进门就表示我对你的观感改变了,在我心中,你只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你心机够重,懂得让娘来逼我娶你。可是,你听清楚了,我跟你上床,不表示我爱你,别以为今后你在府里能像你在凝香阁里那样风光自在。我更不许你去招惹芸心,她是主你是仆,在我的地盘上,容不得你骄纵撒泼!”
她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哀戚的苦笑。
“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曲解我?在你心中,我真是那么心机深沉又恶毒的女人吗?”
“我不在乎你是怎样的女人。”他不耐烦地说。“现在,快月兑了衣服!”
“不!”
“你说什么!?”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有胆挑战他的权威。
“我说不!”荭凝站了起来,抆腰怒视着他。“我不会让你这么对我!”
自陆皓腾口中吐出的诅咒连荭凝都忍不住变脸。
他发狂了-一看见他扭曲的俊脸和凶狠的眸光,她知道他的耐性已宣告用罄。
她的勇气在一瞬间消失无踪,倏地推开他,迅速逃向门外。
她的手才刚触到门板,他就从她身后扑过来,荭凝的身子被他整个抬起来扛在肩上。
她放声尖叫,不断踢动双腿,指甲慌乱地抓着他的背。
“该死的女人!住手!”他怒吼出声,毫不怜惜地将她摔在床上。
荭凝立刻弹跳起来,然而来不及了,他壮硕结实身子压制仕她,用力之猛,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他撑起上身,一双犀利、盛怒又布满血丝的眼眸盯住她。
一这不是你要的吗?你居然还敢踢我!?”他暴吼道。
荭凝气喘吁吁的回瞪他。她的凤冠在拉扯中滑落,长发狼狈地披散在床上,她的双手让他固定在头上方,双腿则被他肌肉纠结的大腿压着。
“我……不要……不要这样。”虽然是狼狈的,她依然有她的傲气。
“后悔了吗?”他狰狞地冷笑。“来不及了。”
陆皓腾松开制住她的手,二手拉住她的衣襟,使力一扯,荭凝的喜服被撕裂开来。
“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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茳凝醒过来时,陆皓腾已经走了。显然他昨夜并未在此留宿,冰冷的鸳鸯枕上没有睡过的痕迹。
她躺在凌乱的床上,木然地盯住案前燃尽的红烛,心底涌上苦涩的疼楚。
她真的错了吗?
究竟自己为什要不顾一切地跟着他?杏儿警告过她,甚至是他,也明白的表现出他的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