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荭凝不甚在意地应道。
会有多难搞!?她讽刺地想。男人不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
她还没见过哪个男人在她面前能傲慢得起来的!
荭凝一进门就见到那名男子。
他坐在沐王爷身旁。面色黝黑、浓眉大眼,体型精壮粗犷,五官称不上俊美,眼中所透露出的威严和冷峻,则让他散发出一抹深沉且令人难以亲近的气息。
“荭凝!”
“荭凝姑娘!”
王爷和曲、段二位二人一见她进来,忙不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们急切的模样,在荭凝眼中就像三只摇尾乞怜的忠心狗儿。
只有那男子还是镇定地坐在原位,一动也不动。
“王爷、曲大人、段大人。”红凝朝三人福了福。
抬起头,她看见那男子漠然地瞄她一眼,竟随即栘开视线,仿佛视她为无物。
她挑起了秀眉。
居然有男人不看她!?
“这位是陆爷吧?”
她看着他,陆皓腾哼了声,算是回答。
荭凝从未碰过这种漠视,她不得不承认,那男子勾起了她的好奇。
“荭凝,为爷儿们唱首曲儿吧!”艳娘提议着。
“好啊!”她温驯地应道。心头却在转着和驯服完全不相干的念头。
她要试试那男子的定力到底有多强。
荭凝不只唱了曲儿,纤柔的身子还依着旋律曼妙地舞动起来。
满室萦绕着她美妙的曲音,娇美的红影,把在座男人的心全勾动了。只见曲、段二人微张着嘴,粗喘地吸气,在荭凝刻意施展的媚术之下,全无招架之力。
荭凝的眼里只看一个人。
他居然不看她跳舞!?
好不容易一曲方歇,荭凝止住了身子,气息微喘着。
“荭凝姑娘,瞧你累的,来休息一会儿吧!”
沐王爷心疼美人儿,出言邀请她坐在自个儿身旁。
荭凝淡漠地回视沐王一眼,随即将视线调回那男子身上。
“谢谢王爷。只不过,荭凝似乎冷落了这位爷了。”
她轻栘莲步,走向陆?腾,眼底闪着决心。
除了陆?腾,在场的人全傻了眼。花魁庄凝还是第一次主动坐在客人身旁。
“这位是陆爷吧?”
她香甜软馥的气息喷在他脸旁,让他要忽视也难。
陆皓腾直视眼前的美人,却毫不动心。
只是个娼妓,他心底轻鄙地想着。
“陆爷,您好,我是荭凝。”带着刻意诱媚的嗓音,荭凝心底的倔气一起,柔软滑细的小手竟轻轻搭在他粗砺的大手上。
四周传来细微的抽气声。
荭凝克制着将手抽回的冲动。怎么回事,她不是一向讨厌男人的碰触吗?
荭凝正呆愣时,耳边传来男性粗鲁的低吼。
“放开!”
她抬头。
他看她的眼中净是轻蔑不层的注视,如尖针般刺中荭凝内心最深处的自卑。她咬着牙,指尖在桌下深掐入掌心。此刻她恨不得用指甲划破他高傲的俊脸,但她反而对他绽开个妩媚的笑靥。
“陆爷不喜欢荭凝吗?”
“走开。”
陆皓腾不耐地甩开她的手。
季荭凝瞠大眼。他居然敢要她走开!?
她的小脸因羞愤而涨红,霍地起身。
“荭凝-”艳娘连忙唤她。
然而已来不及了,季荭凝已经忿忿地转身步出了厢房,留下一室愕然的宾客。
“真对不起啊……这丫头,我去说说她!”
艳娘狼狈地解释着,也匆匆追着荭凝而去。
荭凝坐在梨花木床上,清丽的脸上全是怒意。她?紧着绣花枕巾,那表情好似将它当成了某人的脖子一样。
“荭姊,你别气了。从昨儿晚上到现在,你也该气消了吧!?”婢女杏儿走进房来,摇头叹息。
“气消!?”荭凝咬牙道。“怎么可能气消,想到那男人那副嘴脸就恨不得杀了他。践什么嘛,臭男人,他以为他有什么了不起!”
杏儿无奈地苦笑。
“你的气没消,艳嬷嬷的火气更大呢。昨夜你把贵客丢着,甩头就走,可把她气炸了。”
“我才不管这些呢!”荭凝脾气拗起来是不管任何后果的。“我要你去打听的事,你办得怎样了?”
杏儿将荭凝手中捏皱的枕巾解救出来,摊平后,才缓缓地开口。
“那个陆爷叫陆皓腾。他可是堂堂的镇远大将军,一个月前才从关外班师返朝。”
“陆皓腾……”荭凝喃喃念着他的名字。眼前仿彿还看得见他高傲鄙夷的模样,不禁咬紧牙,“不过是名武夫罢了,长年在那蛮荒之地,难怪有眼无珠!”
杏儿听荭姊孩子气十足的评论不觉羌尔。
“你别小看人家。陆将军可是沙场上的常胜将军,皇上挺倚重他的,就连沐王爷也要敬他三分。”
“哼!”
“听说陆将军一向清心寡欲,律己甚严,做事一丝不苟,是个众人眼中的好官爷呢!”
“哼!自诩为卫道人士,这种伪君子,更令人恶心。”
“他不曾上过烟花之地,对更是不曾动心。”
“哪有男人不喜的,除非是个……”
荭凝还没说出口,杏儿便笑着打断她。
“不是,你误会了,陆将军家中早有妻室,陆夫人还是有名的美人呢!”
荭凝愣住了。
他对妻子的忠诚能使他把像她这样的女子视为无物吗?世上真有如此痴心专一的男子吗?
“我不相信……”荭凝咬唇道。
“荭姊,你说什么?”
“我不相信世间会有专情的男人,更不相信他对我一点也不动心。”男人不都是喜新厌旧,善变薄幸的吗?只要有一点点的诱想,只要她稍稍挑逗他……
“庄姊,你要做什么?”杏儿眨眨眼。
“我要去会一会那不苟言笑的陆将军!”荭凝鲜红润泽的嘴唇扬起坚决自信的笑意。
“呃!?”闻言杏儿瞠目结舌。
瞒着杏儿,季荭凝独自溜出了凝香阁。
自那日见过陆皓腾,她的脑中便不时出现他的身影。她说服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反常的举动,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不为她美色所动的男人。
她想再见他--纯粹只是好奇……好吧,她承认,还有一丝丝的不甘心。
除此之外,她对他没有其他感觉。
真的,她绝不是喜欢他,绝不足!
荭凝咬紧牙,沉浸在紊乱思绪中的她,丝毫没注意的马儿已将她带入几无人迹的密林中。
“唉啊!”她惊呼出声,头上的扁笠让树枝勾落在泥地上,这才惊觉走错了路径。
少了面纱和扁笠的遮掩,她姝丽的容颜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季荭凝的心中掠过一抹不安。
她不傻,知道自己的容貌可能带来的麻烦,甚至是危险,尤其当她一人只身在外,少了凝香阁的保镳保护的时候。
她翻身下马,正欲取回扁笠。
“哟!哪里来的美人儿啊!”
“哇塞!老大,咱们今日的运气还真不错呐!”
季荭凝猛抬头,看见四、五名面容猥琐的男人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清丽雪白的脸庞。就算隔了一段距离,她还可以闻到他们身上浓烈的酒臭味。
她抑住丫心底的寒颤,抓紧了扁笠,勉力昂起头颅,瞪了那群登徒子一眼,转身向马儿走去。
“别急着走嘛,美人儿。”
“是啊,你还没陪爷儿们玩玩呢。”
男人们婬秽的语音在她身后响起,荭凝稳定的步伐已乱了。她感到男人们的靠近,脑中警铃大作,慌忙地往前跑去。
“看你往哪儿跑!”男人大声狞笑,就在荭凝要拉住马缰上马之际扯住了她的手。
“放开我!”她尖叫。
然而男人只是仰头大笑,放肆的手更加大胆地往她的腰间模去。
“该死!放手!”她愤怒地吼道。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抓住男人的肩头,膝盖用力往上一顶,朝他身上最脆弱的部位猛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