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浩天僵硬的坐在位置上,整齐洁净的黑发上沾着一大块这餐厅最负盛名的巧克力女乃油慕斯蛋糕。
瞬间,大多数的人苦撑着仅存的意志飞快拔腿落跑,而少部分较没胆的则被吓得当场三魂少了七魄动弹不得。
然而,有一个人例外。
“不好笑。”杜浩天的声音不见和缓。
他喜欢她那少得可怜的纯美笑靥,但这个笑似乎出现得不是时候。
“我知道这或许不太礼貌。”把桌上的餐巾纸递给他,她仍止不住笑意,“说真的,你这副与众不同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不跟笑话牵连在一起。”
“我并非自愿的。”将纸巾往脸上用力抹了又抹,他痛恨那两个字。
“可怜的非自愿先生,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俏息。”孟琳将掉落在地的汤匙给他——你头顶上那块好吃的慕斯蛋糕,似乎开始融化了!”
透过汤匙背面的反射,杜浩天终于能目睹自己的尊容。
可、可耻!不可思议的瞪大眼,杜浩天几乎无法接受这严重的打击,内心洁癖因子发出强烈抗议声,而堆满食物的胃开始无情的翻滚着。
看着那张布满女乃油的脸,此刻竟如同死灰般惨白,孟琳心里泛出难得的同情心,恐怕会吸引不少八卦记者前来一探究竟。”
虽说是尽快,但如果先前那群落跑的人先一步通知报社和电视台,那她可就无辙了。
不论在哪个季节,南台湾的艳阳总是炫目而迷人。
在细白的沙滩上,一位皮肤晒得黝黑的俊男,正细心的帮身旁平躺在沙滩椅上的女人擦防晒油。
“亲爱的,这样可以吗?”骆开远的眼睛随着自己的手,在未婚妻姣好细白的身躯上游移着。
“嗳,好舒服喔。”白芊芊满足的笑了笑。
听到这,他随即放下手,翻身跳上另一张沙滩椅。
“换你帮我擦,怎么可以只有你舒服,人家也想要。”他开始撒起娇来。
“好、好,我的大老爷。”被他的举动和声音逗得哑然失笑,她拿起防晒油在他的胸膛。一来回按摩着,“舒服吗?”
“嗯,亲爱的,你真好。”他舒服的打了个大哈欠。
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趁着到南部追查骇客的机会,他顺便带未婚妻来到海边玩水,算是为往后的蜜月旅行作暖身操。
“骆先生。”一个男性的声音打断正想打盹的他。
“我不是说不要任何人干扰的吗?”勉强的睁开一只眼,他没好气的说着。
“可是,有你的急电。”饭店经理表情为难的捧着一支无线电话。
急电?这两个字让骆开远的眼睛全张,脑袋瞬间清醒。他出门前还特地把手机丢在家里,且特别在出差单上写别家饭店的名字,怎么会……
“谁打来的?”他小心地问。
“他说,你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饭店经理认真的重复着先前听到的话。
“亲爱的,我看这电话你是不接不行喔。”白芊芊心里暗自决定拜这寻人功夫一流的人为师。
无奈的接过电话,挥挥手示意饭店经理先离开。
“亲爱的总裁大人,早安。”他的声音一如以往谦卑。
“日光浴还舒服吗?”冷冷的声音从话筒传来,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还、还好。”他傻傻的回答。
“什么时候杜氏科技的出差休息地点,改到海滩渡假饭店?”
咳,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没、没有属下没那个胆,是因为工作告一段落,才想顺便带芊芊来走走的。”
“该不会是因为怕被我打扰,所以才不带手机还乱报饭店名称的吧?”杜浩天的问句如刀般锋利。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两天他确实是费了一番工夫在找人,原本想等他回来再大开杀戒的,没想到这笨蛋在订饭店时,居然为了要和另外一对情侣抢顶级渡假套房,不惜报上公司名号和职位来唬人。
“怎、怎么可能呢?”为了不让自己成为狂风暴雨下的牺牲者,他努力为自己申冤,“我的手机坏了送修,而原先预定的那家饭店刚好客满,没办法之下我才勉强来住这的。”
此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操着台湾国语的粗嘎男声。
“帅哥,偶们的小姐都粉水软,你确定不要?好啦!偶阿沙力一点,全套算你两千还送你一打,够意思了吧。”
“我叫你滚!”杜浩天的声音像要杀人。
“浩天,你在哪里啊?”那男人说话的内容怎么像是皮条客?
“闭嘴!”杜浩天边叱喝着边专注的将危险的目光,牢牢锁定盘旋在四周的小小的黑色物体。
突然他眉梢一扬,迅速将手中的杯子往前丢去,“砰”的一声,话筒传来像是玻璃碎裂的巨响,骆开远心头一惊。
“浩天,你、你别太激动。”该不会出人命了吧?
“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激动。”他的语气如冰,“我交代的事你确定做了吗?”
“当然啊,那份长期合约同意画,不是好端端放在你桌上。”这可是花了他两天的工夫才仿制出来的耶。
“还有。”
“咦,还有什么事?”骆开远歪着头想了又想,突然灵光一闪,“啊,对了!我此次前来南部主因就是为了搜寻骇客的下落,可惜的是由黑白两道的弟兄组成的特搜网,似乎到目前为止毫无任何进展。”
“还有。”
这下骆开远真的被搞糊涂了,爬起身他将白芊芊揽到怀里,“浩天,我承认我整天只想陪芋芋玩乐是太不应该,但你交代的事我可都有认真在办,没敢疏忽。”
“既然你这么委屈,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就请你有空去翻翻今天的报纸,阅读完毕后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清楚。”反常的,没有动怒、没有指责,在他说完这番话后电话便无声的挂上。
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骆开远撑起僵直的身体抱起爱人往饭店大厅走。
“请给我今天的报纸。”放下白芊芊,他径自走向服务台。
“好,请你稍等。”数分后,穿着制服笑容可掬的服务小姐将一叠报纸呈上,
“里面有则关于台北出现怪怪女乃油蛋糕总裁的头条消息耶,很好玩喔。”她好心的摊开其中一份。
随着数个斗大的标题字及照片出现在眼前,骆开远的呼吸由急促到缓慢最后停止。
杜氏科技集团总裁杜浩天成了餐厅的巧克力女乃油蛋糕最佳代言人,据亲眼目睹此奇观的民众表示……
“咦,亲爱的,杜总裁是不是参加哪个化装舞会啊?”不明所以的白芊芊好奇的指着那张占了半个版面的全身照。
“嗯,对,是化装舞会,我们等会也要赶回去参加。”他苦笑的模模爱人的额头。
“那我们要穿什么?”她天真的闪着大眼。
“你应该不用,而我则是要扮演正被斧头砍到一半的大树,或是被万箭穿心的红苹果。”
唉,他这笨脑袋居然只记得要威胁加利诱餐厅内的所有人封嘴,却忘了封锁住那天闻风而来的记者。
这下可好,消息不但走漏,那家该死的媒体竟还大胆的把杜浩天头顶着蛋糕的可笑照片给登出来,看样子他往后的日子不仅难过,可能连结婚蜜月都成问题了。
下了车将车门踢上,他摘下深色的墨镜打开手中的纸条,对着地址,抬头瞪着每一家的门牌号码喃喃自语着。
“六十六号、六十八号、七十号,嗯,应该是这里没错。”站在门牌上写着七十号灰色铁门前,他深吸口气伸出手按门铃。
从餐厅分开到现在已经一个礼拜了,孟琳就像沉入大海的细针毫无信息,虽然这些天他为了追寻骇客的事忙碌不已,但只要稍有休息时间,那盘据在他脑海里的倩影,就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