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人家王老板对辣妹还有身高限制,不然——哼!”黄薇一脸的酸意。
“喂,少在那儿说风凉话,谁不知道你偷笑在心底啊?唉!谁教我就是比你有敬业精神呢?”亚亭一脸的神气。
“敬什么业!我看你是寻求刺激吧!”
“耶?谁说小说家就一定得成天伏案爬格子?灵感可不会自己凭空冒出来,惟有实际亲身——”她的长篇大道理被黄薇一口截断。
“别跟我说什么亲身经验那一套,我可不相信!”她取笑着。
“嗯——这次就算是好奇吧!”亚亭心虚地承认了。“嘿嘿,别跟我说你一点也不想探究那些红茶店的虚实。”
“废话!不然我在这里干么?抬杠啊?”黄薇嘟著嘴骂道。
亚亭和黄薇今晚预备到那种有‘桌舞’的PUB里接受面试,并且乘机观摩一番。如果可能,她希望写一本有关青少年如何受都市物质主义荼毒的写实小说。
黄薇的邻居,一个才十六岁的未成年少女,已经在一家变相营业的PUB里跳了三个月的艳舞,黄薇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她,由她领著她俩进去应征。
“动作快点啦!待会儿还要花点时间在车上补妆咧!如果迟到了,她说不定会变卦呢!”黄薇催促道。
“什么?这样浓妆艳抹还不够啊?再浓就跟死人妆没两样了!”亚亭暗暗叫苦。
“喂,你妆不化浓一点,怎么掩盖得住你那‘岁月的痕迹’啊?到时候被赶出来可就白忙一场了。”黄薇笑骂道。“是你自己说要去的,我可是舍命陪君子喔!”
“少来!”亚亭一边回嘴,一边试著摇摆身躯,她的手紧紧扯著短裙的下摆。“糟糕!这下非穿帮不可!”她苦着脸说。
“别扯了!去那不就是给人看的嘛!你不是常说这是必要的牺牲?”黄薇故意挑着眉问她。
“唉!可是便宜了那些臭男人。”亚亭撇嘴喃喃道:“就是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扭不扭得够劲?”
“劲不劲没关系,香辣就好!”黄薇取笑道。
“没良心的东西,你当我在卖牛肉面啊?”亚亭白她一眼。
她俩对今晚的冒险行动都充满了兴奋和好奇,当然也有丝丝的不安。
但这符合亚亭骨子里反叛的性格,她不只叛逆,且屡屡有月兑线、让人脑袋发昏的举动,象今晚的冒险就是最好的例证。
堂堂名校法文系毕业,她却只想爬格子当作家。只可惜作家是出名的才算数,混不出名堂的,人家叫你‘无业游民’。
“头衔是别人尊敬你的理由;职业是社会类归的评准。”这句话不知道是哪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说的,但是亚亭把这句话丢到马桶冲掉了,她完全置之不理。
从领到大学毕业证书的那一刻起,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写作才是她永远的志业,而为了体验生命、了解人生百态,她也决定身体力行,尽可能从事各行各业,如此,最佳的写作素材才能被发掘。
青春岁月,叛逆不必有理由,对于今晚的行动,她跃跃欲试。
“好了,把风衣披上吧!我们可以走了。”亚亭拉开房门,领先走了出去。走没几步到了客厅,撞见正在看电视的王母。
“怎么搞的你们两个,大热天的穿什么风衣啊?你——你们的脸怎么——怎么——”王母瞠目结舌地盯着她们。
“嗯——因为我们要去——去参加化装舞会。不!是到山上看夜景,山上风大,我们怕冷!”亚亭赶紧掰了个理由。
“你们不会到山上再穿啊?”王母纳闷地看著她俩。
“嘿哩,对喔!”亚亭傻笑附和道。
“而且——”王母狐疑地皱著眉。
“是是是,你说的对!我们知道了,马上月兑,马上月兑!”亚亭怕母亲再问下去,赶快打马虎眼,她边说边明快地往门口窜逃,黄薇也跟着闪了出去。
“傻女孩!都多大年纪了,还——唉!”王母在身后无奈地摇头、叹息着。
一出了大门,她俩笑得东倒西歪。
“好险,好险差点就破功了,要是让我妈看到我这身打扮,知道我要去那种地方——”亚亭伸伸舌头,“她不是会疯掉,就是会剥了我的皮!”
“好刺激!好好玩喔!”黄薇咯咯笑道,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刺激、好玩?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亚亭抚着胸口闷声道,“我我觉得我们好像两个大白痴喔!”
“才不呢!我们是勇敢的锈兵,不畏苦、不畏难,勇往直前向前冲!”黄薇愈讲愈兴奋,她的语气很是激昂。
“我怎么突然觉得找你一起来可能是个大错误呢?”亚亭看她充分享受这种刺激,故意讥讽道。
“好啦!好啦!我的车就停在前头,上车吧!”
室里的灯光五彩闪烁,挤满了想一窥究竟的人潮,空气中到处烟雾弥漫。亚亭和黄薇站在角落好奇地观看著,有一种迷离的感觉。
中间有一个小舞台,黄薇的邻居——十六岁小女孩正在台上绕著一根圆柱大跳艳舞,随著音乐节奏的加快,她边跳边解罗衫,动作愈来愈惹火。
最后,她终于仅剩那短小轻薄的红色性感内裤。她开始逐桌跳,在每桌的客人
男客人的手终于按捺不住,他们轻薄地想在她身上胡模一通。
她索性跨坐到一个男客人的大腿上,让他闻触她早熟的胸部,男人的鼻子才想
看著她熟练而火辣的动作,还有那诱人、挑逗十足的表情,亚亭很难想像她只有十六岁。
十六岁的豆蔻年华,应该是背著书包,和同龄的孩子在树下偷偷谈论著隔壁班哪个男孩如何掳走自己的心,而不是在这种肉欲横流、纸醉金迷的环境工作。
“有钱赚,又那么容易,有什么不好?钱多才可以买衣服啊!难道要我去赚那种一个月不到两万块又累得半死的工作?反正大家都一样,谁也不会瞧不起谁,有钱,说话就大声嘛!”亚亭想到这个小女孩刚才在车上说这话时满脸天真、不在乎的表惰,再看看这里的情景,她不忍心再苛责,只觉得心痛,小女孩以为享尽啊华百态,却不察自身早已堕落。
这里的一切对她和黄薇来说,是一个很遥远、很难想像的世界,虽然他们其实很诡异地生存在同一个城市里。
亚亭突然打从心里觉得冷,她想跑出去透透气。
“我想走了,你呢?”亚亭问著身旁睁大眼睛的黄薇。
“我们才刚到不久耶!”她心不在焉地回答,两眼发直地瞪著周遭。
“我看不下去了!”亚亭的声音干干的,眼眶四周却微微湿润。
“还不行啦!我答应要载她回去。”黄薇终于转过头来,她一脸的为难。
“那我们去外面等,应征的事就别再提了。”亚亭建议道。她只想赶快离开此地。
“啊——”黄薇还来不及回答亚亭的话,就被一双不干净的魔爪吓得尖叫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身旁多了一位面目狰狞、浑身酒臭的男子,黄薇看了连忙躲到亚亭的身后。
“你干什么?”亚亭怒斥道,顾不得那男人一脸的邪恶。
“干什么?”那人竟哈哈大笑起来。“嘿嘿,你问得好。你倒告诉我男人来这里还会想干什么?”
“你——你别误会,我们不是这里的秀!我们是——只是在——”亚亭结结巴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说那么多干么?过来!”他一把抓住亚亭的手,用力一拉,自己却失了平衡地趴跌到地上,亚亭也跌在他身上。“救命啊!”亚亭尖声叫着,挣扎地想爬起来,无奈现场音乐实在太大声了,周遭的人又都沉醉在舞台魅人的表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