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骗人的。”织夜假装沉下脸。
“你不是说早知道了?”
“不是只有你会扯谎。”
“有力气生我的气,大概也有力气出门了吧?”南宫禅还是那张很愉快,愉快到让织夜觉得刺眼的笑脸。
“有什么好事么?”瞧你笑得这么开心!“织夜忍不住要问。
“我今天教小西钓鱼,他第一次钓就钓上这么一尾大鱼呢!”南宫禅骄傲地摇了摇手上的肥鱼。
“原来是小西钓的,那你还高兴成这样。”
“我在这是为人师表的心情,弟子有成,做老师的当然高兴。”他那根钓竿没有钓钩,怎么钓得到鱼?
“唉,你还真的悠闲啊!”
织夜不禁感叹。
看着南宫禅,织夜每每有种天下太平的错觉,仿佛眼前平静无波的生活是理所当然一般。把这样无争的人放进浑浊的战场,似乎太对不起他了……思及此,她就会立刻打住。
乱行妇人之仁,怎能成大事?
他可是老魔的门徒呀!
扁是这个身份,就能让莫颐无条件放她回来;就是心高气傲的天星也破天荒地自动退让,这样的好功夫、这样的好出身,绝对有资格成为暗杀界的第一把交椅,要是不利用这个优势重振她流星楼的声威,自己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咧?
“对了,你跟在老魔身边那么久,怎么行事风格一点也不像他?”织夜想问这个问题想很久了。
“以前师父也时常这么说我,我猜是天性如此吧。”
“真可惜……”
“什么可惜?”
“没事。”
织夜给南宫禅一个甜美的笑容,跑出房间,拉起他的手就走。
不要紧,时间多得很,总有一天他会如她所愿,助她重振流星楼……想着,织夜的笑脸更灿烂了。
“我们要去那里?”
“厨房。鱼要下了锅才能吃。”
“吃完午饭,一起去钓鱼好不好?”南宫禅笑着问。
“怎么?你教人教上瘾了?”
“只是想到我们还没有一起看过海,所以……”
“不行,我还有好多事要做。这几天把事情全都留给娘,娘有多迷糊你也知道,我再不去看看,说不定过两天就闹出什么大事来了。”
“喔。”
“回想起来,我这几天也不知道在消沉什么,居然会沉溺在过去的失败里,实在太不象我了。从今天起我要更加倍努力,迟早会补上这回痛失的利益!”织夜重燃自信,蓄势待发。
“喔……”
“你也该收收心了,别在成天浑水模鱼。我很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回头望向南宫禅的眸中燃着热烈的斗志。
“……喔。”
“你会帮我吧?”带点撒娇的语气。
“恩。”南宫禅回以微笑。
“我就知道你会站在我这边。”
织夜开心地挽着南宫禅的手臂。
兴奋的她并未察觉恋人的微笑是那么无奈而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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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数日——
重新站起来的流星楼大小姐,比从前更加神采奕奕,投入工作的时间也比过去更多,一心想在最短时间内弥补自己犯下的过失。
所以,当小西荒荒张张地冲进书房,连门都没有敲一下时,正专心研究委托信的织夜可说是相当不高兴。
“小西,我的门是你想开就开的吗?”
“大小姐,请看……”小西以颤抖的手呈上一封书信。
“什么信?”不耐地蹙眉。
“蓝星大人走了!”
手一颤,刚接过的信函落到地上。
第十章
“哈哈哈,所以你就拍拍溜了?果然是只有你才做得出的蠢事哪!”老魔捧月复大笑,手上的酒洒了大半。
“师父,徒儿情场受挫,你不安慰就算了,怎么可以笑成这样?”已经觉得够委屈的南宫禅,被老魔笑得更委屈了。
“所以我才说你蠢呀!有喜欢的姑娘,放手要了就是,你当我教你的是三角猫把式不成?”
“这种事当然要两情相悦。”
“你的相月兑到哪去了?”
“呜……”南宫禅哀怨的低头:“织夜要的是我的功夫,还有我身上背着的师父的盛名,不是我这个人。”
“那又怎么样?”
“爱情应该是无条件的。”
“笑话,一个女人不爱慕男人的强壮和他的名声,还有什么其他好爱的?你自己又怎么说?要是这个女娃儿不漂亮、不温柔、不够吸引人,你会喜欢上她吗?什么无条件的爱,都是屁话!”
南宫禅一想也对,轻声补上一句:“她可不温柔啊。”
织夜温柔的时候,往往是心存算计之时。
他宁愿织夜一直对自己凶巴巴的,也不要她边撒娇边教唆他杀人。
“我以为你在流星楼呆了这么些年,早已磨练出顶天立地的男子气概,想不到还是这般没用!真是……”老魔深深感受到无力。
“我在那边天天钓鱼,要磨练也是磨钓鱼技巧喽。对了,我前几天才收了一个钓鱼弟子呢!”
想到自己已升格为人师,南宫禅不禁有些得意。
“天天钓?得了吧!你还记得吗?以前有回我教你去后山打山鸡,你从清晨打到傍晚还不见影回来,我跑去后山找你,结果咧?你竟坐在树下远远看着山鸡微笑,甚至还建议我们从此吃素!”从那天起,老魔便一肩担下觅食任务。
南宫禅能料理已死的野禽,却无法对活着的动物出手。
“先前我没有打猎经验,才会下不了手……”
“后来也没有狠下心过。”
“师父知我也。”
“唉,我就知道。”
论起这个宝贝徒弟,老魔就有一肚子的苦水。
先是名字,南宫禅的父母大概是经过高人指点,预知他们的儿子会长成这么个善人,才会取名为南宫善。
要不是遇上他这么个大贵人,恐怕南宫禅早已善名满天下,步上史书上那些笨得发心行善最后却落得晚年凄凉的愚土的后尘了。
本想体会一下“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心情,没想到三年后再见,徒儿的确是令他刮目相看没错,却是害他看得差点吐血。
再流星楼那种黑暗组织混了三年,正经事一件也没做,光会在海边发呆;好不容易开了窍,有了喜欢的人,不但没有拖得美人归,窝窝囊囊的躲回山上来,还满脸受虐小媳妇的委屈样。
苍天啊!他老魔是何许人物,有他这样的枭雄以兹效法,为何还会教出这般既无雄心壮志、也无干云豪气的没用徒弟呢?
“你打算怎么做?”关于这点,南宫禅倒是胸有成竹。
“那个女娃儿你不要了?”
“这不是徒儿能决定的。如果织夜真心爱我,就是我跑到天边、钻进地底,她也会抓我回去……我要赌赌看她的心意。”
“你直接回去问她不就得了?玩什么捉迷藏!”
“这样不好。”
“理由?”
“我不敢嘛。”南宫禅腼腆的笑着。
对这个消极至此的徒弟,老魔实在是无话可说。
他对自己发誓,这辈子在也不收徒。
扁这一个,就够他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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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南宫禅消失的那天起,流星楼内经常飘荡出一阵阵声震屋瓦的怒吼——
“一群废物!
“对不起,大小姐,可是我们怎么也查不到蓝星的下落。”
“再给我去找!找到为止!”
“是、是……”
类似的对话不断上演。
所有人都察觉到,织夜的脾气一天比一天火爆,以前总是挂在脸上的甜笑不知何时已完全消失。
流星楼没有人会因为挨了两句骂就惨白了脸,然而,现在可是织夜在大发脾气,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以往的织夜,总是以笑脸镇静地应付一切,指挥若定的风范令人油然心折。
现在的织夜,却是寒着一张脸,怒火一张,便是能烧毁一切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