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心中不禁按忖,原来天下真有与织夜这般相似的人物啊,全部都是外边善良、内心却与善良二字搭不上边的狠角色。难道所谓的暗杀组织,领导人都是这一类的人物吗?
想到织夜,南宫禅心中一痛。
昨日在街上偶遇大家,他当场拜别师尊,说好救出织夜就上山拜见他老人家,便跟着众人回昊北客栈了解详情。
听其他人说,织夜就是在他离去的那天落入莫颐之手,他才明白原来在南方客栈出现的“璞玉”竟是辉月楼大头!想想,织夜落入死对头的手里,被囚禁长达三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织夜向来养尊处优,最受不得闲气,可辉月楼的人又怎么会处处陪人小心?可以想见,这三天不气死她,也要闷坏她了。
这么一想,南宫禅也顾不得什么原则坚持,做了有生以来第一件、也衷心希望是最后一件的泯灭天良之举——
对着莫颐转身进门的背影,迅捷无伦地发出一掌。
“抱歉了。”喃语间,南宫禅已制住了莫颐背后五处大穴。
“你……”
莫颐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遭到暗算却无法还手,更想不到竟是在往来众多的茶铺门口当众受制。
对象还是那个即使扣住他五处要穴,依然不发丝毫杀气的男人!
然而,比起遭伏的事实,他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这是什么样掌力,居然恩能让自己一击受制?
“我要和你商量的事,其实只有一件事。”转眼之间,南宫禅已将莫颐僵直的身躯拖进刚租下的马车。
“要我做什么?”毕竟是一方之霸,莫颐镇静地问着。
“请你放了织夜。”
“你是……”
莫颐不得不感到惊讶。
眼前这个看来无害也无争至极的男人,与流星楼有何渊源?
“流星楼的蓝星。”第一次自报杀手的代号,南宫禅觉得别扭极了。
“蓝——星?”莫颐的不自在绝对不下于南宫禅。
昨天手下才把自街头目击到的最新情报上呈给他。
谤据消息,蓝星可是老魔的嫡传爱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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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出去了。”一名大汉打开铁制房门,探头道。
“恩,也该是时候了。”
织夜故作优雅地缓缓站起。
她可不想在死对头的地盘上表现出贻笑大方的举动,纵使她兴奋得想要蹦蹦跳跳地跑出去大笑大喊,重要的面子却是不能不顾。
一个领导者的尊严,是必须时刻维护的要点。
此时此刻,就是天塌下来,也无法撼动织夜强装出来的从容不迫。
然而,就在织夜踏出门槛之际,那双经常令男士们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的汪汪水眸竟在下个瞬间很不雅观地大大张开,甚至有一滴不识相的口水自嘴角滑落。
震惊之下,形象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七尺之外,居然站了一个她还以为早已逃向世界尽头的家伙!
南宫禅腼腆又带点无奈地笑了笑,顺便用手搔了搔脸颊,然后深吸了口气,缓步走向织夜。
“大小姐,我来接你了。”
一句话敲醒了织夜。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模样极为可笑,神情一肃,戒备的目光穿过南宫禅,射向远远站在后头的莫颐。
敝了,织夜暗忖着,莫颐的女圭女圭脸上罩着重重忧虑,日前飞扬跋扈的神采尽消,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颐向前跨了两步,拱手说道:“两位这就请便吧!在下无礼得罪之处,希望各位海涵,不予计较。”
“呃,好说。”织夜的眼珠子简直要掉出来了。
既然人家率先低头,她怎能不展示一下自己的浩瀚气度。
见织夜同意,南宫禅也跟进:“大小姐说了就算,阁下不必挂怀。”
“多谢。”莫颐挥手叫来手下人:“备车!将这两位贵宾送到昊北客栈。”
坐上马车后,织夜愈想愈怪,不禁问南宫禅:“我怎么有种感觉,好象莫颐比较怕你,我倒是陪衬的?”
“是错觉吧。”南宫禅随口敷衍着。
“好奇怪呀!”
“既然是错觉,自然有奇怪之处。”
南宫禅不会主动告诉织夜,莫颐不是害怕自己,而是他的师尊。师父若要血洗辉月楼,可不用多少功夫。
“你呢?怎么又回来了?”织夜又问。
“听其他人说你出事了,所以……”
“也就是说,你还在这附近逗留。为什么?”
“呃……一时没想到该去哪里……”
南宫禅低了低头,避开那双直直看进人新的美眸。
织夜伸出手,抬起那张低垂的俊脸。
“你别动,让我好好看你。”
“啊?”
在织夜专注的深深凝视下,南宫禅不禁猜测,自己的表情一定变得很怪,甚至很没用地脸红了起来……
这些他虽然知道,却无力改变。
唉,谁教他这么没用呢?
满脑子逃逃逃,逃了两天也只是在城外打转,更在第三天自动归队,乖乖负起迎回织夜的重责大任。
她问他为什么回来,自己还不好意思看着人家回答。
真真是没用到家了!
“你在看什么呀?”被看了半晌,他终于忍不住地问。
“嘘,别说话。”
良久良久,织夜笑了,笑得大有古怪。
见到织夜大有文章的笑法,南宫禅眼皮一跳,不自觉往后直退。
南宫禅一退,织夜立刻进逼。
可惜马车内空间有限,南宫禅短暂的逃亡生涯一下子便宣告终结。
“你到底想怎么样?”
南宫禅背依车门,可怜兮兮的目光讨饶似的投向织夜,语气里有着无限的无奈与淡淡的希望。
“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喜欢我。”望着这样的南宫禅,织夜浅笑盈盈,一开口即中要害。
被这么直截了当地揭破心事,无异于一刀致命。
南宫禅支吾一阵,也只能坦诚不讳了。
“呃呃……是。”
“很好,我也喜欢你,此后你就好好留在我身边,别再起贰心。”织夜很佩服自己居然能平平静静地吐出上述谎言。
她当然是喜欢他的,只不过是喜欢踩他、指示他、压榨他、虐待他的喜欢罢了,字面上是同样的字眼也就是了,其它无须细表。
谁教她被囚禁的那几天里无聊得很,在脑海中描绘出许许多多施加在南宫禅身上的酷刑,数量之多,恐怕用上一辈子都用不完。
唯今之计只有把他留在身边一辈子,日后再一点一滴好好料理他。
南宫禅啊南宫禅,你过去天天躲我,如今还不是栽在我手上?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织夜快乐地在心中哼起曲子来了。
另一方面,南宫禅听了织夜的话,却是半喜半愁。
喜的是前半段那句“我也喜欢你。”
愁的是后半段那“你就好好留在我身边,别在起贰心”,压根是形同卖身契的片面宣言。
自己当然喜欢织夜,同时也对杀手生涯深痛恶绝。
得到心上人,便得与自由说再见;追求自由,必须先放开恋人的手……鱼与熊掌,真是不了肩得么?
“怎么不说话?”织夜不喜欢南宫禅脸上的为难。
“我想待在你身边,可是我不想做杀手。”南宫禅诚实地说。
“你瞧不起我?”
“不不,绝对不是这意思!”这是从哪得来的结论?
“我生于流星楼、长与流星楼,流星楼是我的家,如今你不想继续当杀手,不就是瞧不起其他做杀手的人,以此论点,你对经营暗杀组织的我们一家,想必也是极为看不起的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织夜那凌厉得几乎能戳出洞来的视线,随即在南宫禅身上来回扫射。
南宫禅情急之下一时忘了言语,在织夜审视的目光下缩成一团。这……这是哪门子的情投意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