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做了什么,惹来这般冷眼?
“那就怪了……”在南宫禅周围绕了两圈,织夜找不出明显异状,疑道:“可是你明明就跟平时不一样。”
“大小姐才跟平时不一样吧?平常的你可不会绕着下属转圈子。”南宫禅只觉得莫名其妙。
“啊?”织夜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有多怪异,慌忙后退几步。
“该去议事厅与大家回合了吧?”南宫禅好心提醒。
“对对对,我们走!”织夜的脚刚要跨出门槛,又缩了回来。
“怎么了?”
“差点忘了大事。”说完,一把揪住南宫禅的衣袖。
“这是大事!”南宫禅哭笑不得。
“以免我一转身你就溜了。”
“看来我真是记录不良啊!”轻叹。
“知道就好,乖乖跟着我,别打歪主意。”
织夜见状,又得意起来。
不是每一回她都逮不住他的。
这回这回,一定要让他俯首听命!
“等会大家都在,你这样抓着我不放,恐怕会有不好听的传闻哦!像是流星楼的大小姐惟恐情郎脚底模油,才会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南宫禅强忍笑意,一本正经地说。
织夜面色铁青的瞪着南宫禅,很不文雅地骂了一句:“去你的情郎!本大小姐怎么可能会看上你?我这是押解,押——解!明白吗?”
“是是,我们出门吧,大小姐。”
“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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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气冲冲的织夜拽着南宫禅的袖口,忿忿不平地前往议事厅。
心底,波涛汹涌。
他说得一点也没错——她气的就是这个!
向来自负只有她算计别人,没有自己被算计的份,“损人利己”更被她奉为座右铭。
为什么一遇到南宫禅,她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这次,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蓝星对策”,结果却让自己陷入了两难之地。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南宫禅这个人,是极其单纯的。
他不会为了金钱和名声去剥夺他人的性命,却会在听了她在整整三天三夜中将任务标的“极恶化”之后,勉为其难出手杀人。
这就是蓝星那三年间只接了三件任务便名列第二的由来。
要不是委托金额庞大,任务又属于高难度,一旦达成便能提升组织名声,织夜也不会在天星失手后,花上数天工夫构思说服蓝星出马的点子,然后再费上几天时间逮住蓝星,凭着不屈不挠的毅力说个三天三夜,几乎把唇舌都说干了,才把蓝星说出马。
除了蓝星,织夜指派任何人哪需要花什么力气?
而所谓的“点子”,不外乎一篇制式的“荼毒生灵、祸国殃民、贪脏枉法”等不痛不痒的形容词,还必须编出一些“这人更是可恶到了极点,杀了三百多个无辜孩童,剥取他们的皮作成披风”之类的夸大其辞以增进可信度。
一点小恶小害,南宫禅是不会动摇的。
就是大奸大恶,若没到罄竹难书的程度,南宫禅仍会守着他那没有钓钩的鱼竿,眉头不动一下地在海岸上发呆。
几次下来,织夜可就惨了。
她虽然不敢自诩博古通今,少说也是自成文章的。
这样的她,做完一篇蓝星专用的劝诱文后,也是精神萎靡,累得大睡三天。
原因无它,想说动南宫禅,最少得持续三天,要连续讲怎么久,这篇劝诱文少说也要有万言书以上的丰实内容,就是织夜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一次编派这么多恶行恶状,也够让她累得筋疲力尽了。
到了后来,书中能拿来形容恶人的词句,几乎都被她用过了。
所以,若非天星办不下来的任务,织夜衡量轻重以后,等闲不会找上南宫禅。
她当然会尝试着说服蓝星,却不是以那招必胜法来攻掠他。
理由还用得着问吗?
太太太……累了呀!
“大小姐,你转弯转错了,议事厅在前面的那个转角。”身后传来的是南宫禅凝定沉着的声音。
织夜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真的走错了路。
从小就把流星楼当乐园,早玩的熟门熟路的自己,居然会走错路?更糟的在后头,她还死拖着南宫禅的衣袖!
“我……我要先回房拿东西。”织夜提高音量,借以掩饰窘状。
“可是我记得这条回廊是通往夫人的房间。”
“那……那是因为……”
织夜脸上发热,这混球干嘛这么不给面子?
她很想转过身子,抓住南宫禅大吼:还不都是因为你昨晚问了那种怪问题,害我彻夜没睡,脑子里想的都是你的事,就连现在走路也走得迷迷糊糊的,过去那些不愉快的回忆统统涌了出来,烦得要命你知不知道!
当然,织夜既没转身,也没破坏形象地吼叫。
她已经决定,在发泄情绪之前,先把南宫禅的提问回答出来。
对下属有问必答,这是领导者的风范。
——要是按照计划,由我取下天子的性命,大小姐不就得嫁给我了?你真的那么想和我成婚么?
可是,光想起问题内容,织夜就又开始犯头疼。
难!真难哪……
“现在夫人应该已经在议事厅了,我们还是先去会合吧!”
见织夜又做出按摩额角的习惯性动作,南宫禅主动给她找了个台阶下,回身拉者织夜就走。
“也好。”此举正合心意,织夜乖乖让他牵着走。
这回轮到南宫禅领着织夜走在前头。
不怕织夜别见自己的神情,南宫禅放胆咧嘴微笑。
他本来不知道织夜走错路,却在出声提醒后惊见织夜窘红的耳根子。
虽然看不到他的正面,但从那红通通的耳朵推测回去,多少也想象得出来。
那个把宝贵人命称斤论两来买的织夜;据小西说来是因为他的抗命,而气出偏头痛的织夜……
居然脸红了。
真是不可思议啊!
南宫禅像是刚发现什么新玩意一般,不但步履轻快,更在不知不觉中哼起小曲来。
“喂!你在高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有时间想东想西,不如想象该如何完成任务!”
“哦?那大小姐刚才就是在想任务的事喽?”
“这当然!”
“原来是因为想任务想过头,才会拐错弯啊。”南宫禅一笑置之。
织夜不答。
她才不会笨得自打嘴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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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们来迟了。”织夜一进议事厅,便发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旁边的南宫禅身上。
这个发现使织夜不悦地眯起眼。
身为“狩猎天子”的龙头,她才是应该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吧?
“蓝星,你居然没溜?”天星首先出声。
“每回发配任务,总是溜得不见踪影的家伙……”另一名杀手接到。
“难道你终于有了团结奋战的良心,打算好好为组织贡献心力了?”第三人加入。
众杀手的讶异是可以理解的。
蓝星出手,向来限于由织夜创写的万言书中提到的所谓“恶贯满盈”之徒。而这回的目标是天子。
以德服人、以仁义得到无林至尊之位的天子。
织夜再怎么加油添醋,也不可能把天子说成恶徒吧?
那么,蓝星并未趁夜潜逃的事实,也就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有我织夜在,蓝星当然必须配合行动。”看清状况后,织夜得意地扬起手中紧紧捉住的衣袖,准备接受大家的赞叹。
“大小姐的言下之意是……”天星看着两人之间的“羁绊”,转向蓝星:“你是什么时候……”
“昨晚被抓了。”蓝星耸耸肩。
“凭你的功夫,若非自愿,谁拦得下你?这几年来就没见过你想溜,却溜不了的时候。再说长夜漫漫,多的是月兑逃的机会……”眼角瞥见织夜脸上的黑眼圈及掩不住的疲态,天星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