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我看她八成是想把我也忘了。”
“好了,我给你泡上一壶你最爱的铁观音,让你消消气好吗?”
“这还差不多。”
走走停停,天香楼里的奴仆、姬妾没有人对展锡文大摇大摆在这儿出现感到讶异。花娘子和展锡文的交情大家是心知肚明的,反正天塌下来还有别人顶着,她们吃住都在这里,规矩自是懂得。
况且,长年看着展锡文来来去去,大伙儿和他的感情都还算不错呢!
一大清早下朝回来,燕寒的情绪就处于极端暴躁当中。身边的随从都觉得奇怪,不管走到哪里,对象是谁,燕寒明明都被不断的恭贺与颂扬,为何他却好像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这不是太不符合常理了吗?
“将军。”丁季国的手搭上他的肩,没说些什么,但是从燕寒回握住他的手来看,两人的默契却显露无遗。
丁季国很了解燕寒。宫廷里的繁文耨节、虚伪作假,都是他最厌恶遇上的情况。在别人眼中,或许是十二万分艳羡燕寒的好运,可是丁季国晓得,燕寒无法长久忍受这样的生活。
他就像只大漠的猛鹰,迅捷而富战斗力,唯有在晴朗广阔的碧空下,他才得以逍遥自在的伸展羽翼,发挥他潜在的能力。宫廷这座牢笼即使再怎么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却永不属于一只惯于遨游的鹰。
“过些时日,再和皇上说说看吧!”燕寒低叹了声,不敢抱着太大的希望。
除非边疆再起战事,否则朝廷岂敢轻易放他回去?他们怕他都来不及。
若不是他向来行事风格就不太与人争锋,不然哪,燕寒自嘲的想,他早就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而被赐死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以来,功臣名相的下场大抵都是如此!
“将——”丁季国正待开口,两名侍卫却匆匆前来。
“什么事?”
“有人密报在天香楼看见展锡文。”
“他又回到京城了?”那就代表至少有一名朝廷官员要遭殃了。
“将军,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燕寒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吧,”
“传令下去——”
“季国。”燕寒打断他传令整军的命令,“就我们两个去。”
“嗄?”丁季国的嘴巴差点阖不拢。
燕寒的意思不会是要……他们两人乔装成嫖客混进天香楼吧?这,会不会太荒谬了?!
第2章(1)
“两位大爷,我看你们面生,头一次来吧?”燕寒和丁季国才一踏进天香楼,老鸨便眼尖的发现他们。“需要我替你们介绍几位姑娘吗?”
她暗中打量着他们,燕寒也不动声色,让丁季国掏出一张千两银票递给她,还很有礼地说:“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看在那张银票的面子上,什么麻烦都没有了!老鸨眉开眼笑的朝内大喊:“小秋、香香、彩萍,你们几个快出来啊,”
燕寒气定神闲地坐下,拿起桌上的茶点就送进嘴里,而丁季国却紧张的冷汗直流,手脚都快不听使唤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长这么大,连个姑娘家的手都没碰过,又哪曾上过妓院寻欢呢,
“大爷,这几位都是咱们天香楼出名的美人儿,包您满意,若是她们有招待不全的地方,您尽避开口没关系。”老鸨一看便知道谁才是主子,于是巴着燕寒嘘寒问暖,彻底忽略了丁季国的存在。
“多谢。”燕寒又让丁季国拿出一张银票,老鸨才欢天喜地退了下去。
“大爷,来喝酒嘛!三个女人环绕在他们两人身边,丁季国一副难以消受美人恩的退却模样,而燕寒倒是一点尴尬的神色也没有。
既来之,则安之。燕寒的大将之风,即使到了这样声色犬马的场合,依旧不改其本色。
“将……”丁季国很习惯的把将军两字挂在嘴边,直到发现了燕寒的注视,才急急改口:“爷,您此次来京,不是也很想见见花娘子吗?”
没有花娘子列席,想要知道有关展锡文的蛛丝马迹,不是比登天还难嘛!
“这倒也是。”燕寒顺势接口。
而不待他再度问话,身边的女人就自动告知:“大爷们有所不知,花娘子早已不接生客了,你们如果要见她,可就难了。”
花娘子在天香楼的地位可比是王城里的皇后,她们这些普通的姑娘家是没法子与之匹敌的。虽说,嫉妒是人之常情,尤以女人群居的地方。然而她们在老鸨严苛细密的调敦之下,一个比一个还要善解人意,在待客之时,她们是不会太过明显地暴露过多的私人情绪。
这也是天香楼能成为上等青楼的原因之一。
“哦,那就可惜了。”燕寒一脸的惋惜,丁季国则是急得站了起来。
“坐下。”燕寒好整以暇地对他说。
丁季国看了看他,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只好又坐下,让那些姑娘斟满一杯杯的酒,送至他的唇边
“哪一个是老鸨?本大爷要见花娘子!”突然,外头一阵喧嚣,似乎有着为数不少的人来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花娘子今儿个不见客,诸位大爷要不要看些别的姑娘?”老鸨见眼前一票人皆夹刀带棍的,心知他们绝非善类,想必是要来闹场的。
“我就只要花娘于,你快把她给我叫出来!”这些人头目嗓门大得连屋顶都快被掀开了。
“这位大爷,我都说了,花娘子不接客,你们若不需要其他姑娘,就请回吧!”老鸨冷着一张脸,对这些破坏生意上门的小混混一点也不客气。
展锡文回来京城的期间,花娘子只负责全心全意服侍他,绝不到外接客。何况,这些陌生男人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她才不敢再让花娘子冒这个大风险,免得展锡文又摆出一张臭脸给她看。
“不接客?那你还开啥妓院?兄弟们,给我砸!”一声令下,那一伙人便开始恣意破坏天香楼,并且和天香楼的护卫打得不可开交。
“爷?”丁季国那种官差的正义感又冒出来了,回头询问燕寒是否要出手相助时,却见他笑得高深莫测。
“爷你——”莫非这些人其实是燕寒暗地派来的?丁季国大叹,真亏燕寒想得出来。
若展锡文是天香楼的人,此刻又正好待在这里,必定不会对这种场面袖手旁观。而若是他没有现身,最少还可逼出花娘子来圆场,这不就是个绝佳妙计吗?!
太厉害了!
“你究竟是要叫人还是不叫?”
“这位大爷您有话好说嘛!”两方人马打成平手,老鸨没有料到这些人的功夫这么了得,连忙又见风转舵,好声好气的对他们说道。
“等会儿还会有更多我们的人前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正当老鸨陷入两难的当儿,如燕寒预料的一样,花娘子出现了!
“诸位爷,麻烦高拾贵手别再为难嬷嬷了,花娘子这就给您陪罪——”
娇软呢哝的嗓音飘进厢房里,燕寒的双眸微眯,感觉有些东西在心里躁动着,但他仍然静坐,未有起身出去探看的意思。
“你就是花娘子?哈哈哈,果真是天下第一美人!瞧你这张脸蛋……”男人停下打杀的动作,一个箭步就要上前轻薄她——
“啊——”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一刻,大家只听见那个男人的惨叫,并看见他刚探出的手血流如注。
“谁?是谁?”几支暗器连续发射,使镖的人手脚俐落得让人惊叹。
“还不想死的话,就趁早滚了吧,”一道男声音回响在大厅内,潜藏的气势任谁都不敢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