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已经在香具山上五年了。”他若有所思,“我云游五年,直到不久前才接到圣命戍守北境,她为何要待在同一个地方等待一个也许不会出现的仇家?”
“这……”宋远骥微皱眉头,“在下也不明白。”
“有什么好不明白的,这不就是守株待兔吗?”庆祯武断地道:“她八成调查过你的事,知道你心爱的女人就叫香衣。她先说自己也叫香衣,又故意装昏装醉的混进府里,然后镇藩哥、镇藩哥的喊,一定是为了迷惑你。”
是这样吗?那么她的眼泪呢?
那看着他的时候,总是流露出哀伤及惆怅的眼神及泪水,也是假装的?
“将军,其实她待在香具山五年也不是太奇怪。”宋远骥说道:“这五年来,玺王一直待在九泉,此地前往九泉只需五、六日,而像她那样的武袜高手,或许只要两、三日甚至更短便可抵达。”
“真是太可怕了!”庆祯看着神情凝肃但平静的雷镇藩,“你跟她曾经那么接近过耶!”
“这正是我不解之处。若她想报仇,那么她早有机会下手,为什么……”
“也许她还有其它目的,例如……”宋远骥目光一凝,“虎彻。”
“咦?”庆祯一征,“可是虎彻早就已经……”
“他们并不知道。”宋远骥续道:“当年玺王的人马不知有多少人命丧在虎彻之下,就连擅用暗器的六天都难逃死劫,我想,不管是六绝门还是玺王,一定都很想得到虎彻。”
“雷镇藩别想了。”庆祯迫不及待的催促,“现在就上山去逮捕那只狐仙。”
“庆祯。”誉了他一记。
“你还瞎等什么?”他气呼呼地质问,“二皇兄的人马已经在九泉蠢动,那只狐仙又三番两次接近你,我敢说,那个什么六绝门的人应该也来了。”
“将军,王爷说的不无道理,我觉得——”宋远骥也加入游说。
第7章(2)
“将军,”李鹏树来到寝苑,打断他的话,“门口有人求见。”
“谁?”
“山上清净庵的香衣姑娘。”李鹏树才说出口,庆祯便激动道:“哈,她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庆祯。”雷镇藩严厉地警告,“别乱事。”
“我乱事?”闻言,气急败坏,“我可是——”
“宋大人。”雷镇藩不理他,转头看着宋远骥,“请你带着庆祯离开。”
“将军?”他也不解。“既然她来了,我不妨探她一下。她敢来,我没理由不见。”
“雷镇藩,你疯了吗?她是毒狐狸耶!天晓得她会不会害你。”庆祯像只抓狂的猫乱叫,“我看你真被她迷住了!”
雷镇藩浓眉一皱瞪着他,最后交代,“宋大人,顾好他。”
“……是。”宋远骥虽有疑虑,但也不敢抗命。
于是,他将死都不愿离开的庆祯拉了出去。
“鹏树,把她带进来。”雷镇藩敛容道。不管她是香衣,还是毒狐狸,也不管她有什么企图,他都要试探她一番。
即使宋远骥断定她是六绝门的毒狐狸莫渝,他还是对她有种莫名的、说不上来的信任感及熟悉感。她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怒、没有恨,尽避她有着一张美艳脸庞,但却有着一双纯真澄澈的眼睛……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香衣带着简单的包袱下山,而怀静已等在那儿。
“莫渝师姊,你果然准时来了。”他将手上的一篮菜交给她,“这回就看你的了。”
“怀静,你要我想力法偷刀的事情,我……要是偷不到呢?”她不安的问。
他勾唇一笑,“雷镇藩的虎彻当然不是那么易得之物,不过至少你可以采采他的口风,知道他藏刀之处。”
她低头看着装满山菜的篮子,沉默不语。
他拍拍她的肩磨,笑说:“师姊,这可是你重回六绝门的契机,别错失了。”
“重回六绝门?”
“可不是吗?你失去记忆,连用毒的能力都尽失了,师兄妹们又不信任你,你若没做点事情是很难服众的。”怀静定定的瞅着她,“师姊只管放胆去吧,我会暗中保护你的。”
“那……我走了。”为了得知更多秘密,她非得遵照他们的指示不可。当然,她不会真的将虎彻偷给怀静他们,更不会做任何伤害镇落哥的事。
“嗯,我们在雁来客栈等你的好消患。”
就这样,香衣提着篮子走到将军府。刚到门口,守卫便拦下她。因为她两次进府都是昏迷状态,守卫对她印象深刻。
“你是山上庵堂的姑娘?”
“是的。我摘采了一些山菜想答谢将军先前相助,可否请大人代为通报?”
“好吧,你等等。”守卫附上一句,“不过不保证将军会见你。”
“有劳。”香衣心里忐忑,五味杂陈。
他会见她这个有着莫渝模样的女人吗?如果他见,那表示什么?五年来仍独身人的他,为何要见莫渝?难道是莫渝艳冠群芳的容貌动摇了他的心?
守卫前去禀报,不多久便带回了好消息。“姑娘,请跟我来吧。”
“是。”他真的愿意见她?纯粹是基于礼貌?还是……
守卫找来府中一名丫鬟为她带路。
迸了大门,眼前便是广阔的庭园,三面环烧着有着黑瓦的气派院落。烧着园西小径,穿过一个拱门,进入了另一个院落,这儿有个人造的池子,池中有座假山,假山中有个山洞。
水面上绽放着不知名的奇花,池畔则围烧着十数株垂柳。池边有条小路通往池中的假山,此时正有人在假山上打扫着。
想起前几年,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还饱受天灾疟疾之苦,而当时称帝的玺王却在此建造了如此富丽堂皇的别苑,也难怪当今圣上要起义了。
当初镇藩哥去投军是正确的,他助当今圣上重掌政权,也让百姓月兑离了水深火热的生活。虽然他们两人固此天人永隔,但她并不后悔当时放手让他闯荡。
穿过这个别院,又通过一个拱楼,活着院落旁的廊道,她跟带路的丫鬟继续往前走,终于来到了他的寝苑,丫鬟领着她来到书斋,而雷镇藩正坐在案后。
“将军,香衣姑娘来了。”丫鬟享报。
雷镇藩抬起头,神情自若的看着跟在丫鬟身边,手上提着篮子的香衣。
“香衣姑娘,请进。”他起身,走到书斋侧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快怯的走了进去,在隔着一张方几的另一张椅子上落坐。
“香衣姑娘怎会在这个时间下山?”他问:“已过午时,只要多耽搁一会儿,便得模黑回山上,不是吗?”
“净心师父有事交力,我得出城几天,所以……”她随口胡说一通,然后话锋一转,“将军,这些山菜是我摘来的,请不要嫌弃。”她将篮子放在方几上。
他表现得十分平常。她真是六绝门的毒狐狸吗?那个曾经用毒害死一整营守军的女人?接近他,有何目的?眼前的她,羞涩又有点畏缩,眼底不见一丝邪气,甚至是杀气。
她那含泪的眸子,甚至还曾让他想起了香衣。
“香衣姑娘,你在清净庵已经住了五年吧?”若她说的一切都是谎言,那么一定会有破绽。
“是的。”她点头。
“你说你已嫁过人?”
“嗯。”
“令亡夫是死于战事吗?”
她摇头,“他是……病死的。”提及早年病逝的书常,她忍不住眼眶一热。
见她眼中的泪光,他心头一紧。她的亡夫真是病死的吗?
若她口中所说的亡夫便是六天,那么她一定知道六天是死在他的刀下。面对着杀死亲夫的仇人,她的眼泪只有悲伤,没有愤恨,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