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岚女,你能否为本王解释清楚这绸缎上的涵意?”
虹岚女接过绸布,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属于虹神女的所有物,她展开它,上面是虹神女以血亲写的谕令。
勿忧,神女安。
令,速解古白族……
“头一行字不必我说,你也肯定明白的,不过就是虹神女向我报平安罢了。我猜,引起你疑虑的该是这第二行吧,其实,你们全错怪虹神女了,以她的仁爱之心,当然不会下令要我解决掉古白族的,她的命令是,要我以最快速的方式解除古白族的灾祸。”
“那这些符号所代表的意义又是什么?”抢王急迫地指着那些似图的符号。
虹岚女怔住了,一时间脑子里搜寻不出较适当的形容词。
那符形,是虹神女欲决定出界,从此不再返回的切结。在女儿虹中,女子凡过十四岁,都可至界外游历一回,然后再依照自己的意愿决定是留是离。
而虹神女在绸布上所表示的,即是她心意坚定、不容悔改的选择。
“意思是说,虹神女已决定将自己托付给她所属意的心上人了。”
抢王心内的狂潮激荡汹涌,原来,这才是一切事情的真相哪!原来,这也才是教虹神女百口莫辩的苦楚啊!他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冲回她的身边,向她忏悔一千一万遍。
虹岚女明白,眼前这情真意切的男子就是虹神女心属的对象,他的确是虹神女为自个儿选择的。
他们的未来,或许便从她说出这两句话的此刻开始了。
第九章
抢王见状,随即敏捷地跳下马,一把揽住虹神女的腰际,仿佛她会突然间就这么消失掉似的。
才一大清早,消息就已经传开了,古白族神殿内挤满了臣子长老们,大伙儿全簇拥在那儿等候着抢王的发落。
“启禀抢王,如今漠南蒙古王已正式向咱古白族下了战帖。可囚虏虹神女却仍下落不明,倘若两族果真交战,势必会对咱们造成重大损伤的,还请抢王慎重定夺啊!”老塔门跪伏在地向抢王请命,头顶上还包扎着紧紧的布绷带。
抢王撒麻臭着脸不想说话。说到底,还是为了一个虹神女。
自那夜从刑牢中将伤重的虹神女救出来之后,古白族里便谣言四起,说这一切全都是妖魔鬼道派遣虹神女对古白族所做的报复。搅得如今人心惶惶,终日担忧受怕。
“启禀抢王,祭师哈达有急事求见!”传令士在门边喊道。
“嗯,”抢王撒麻点点头认可。“传——”
“抢王传——祭师哈达觐见。”
只见祭师哈达施施然步进大殿,手里握着历代祭师承传的神令牌。身为一个祭师,这面神令牌无疑是他最尊贵的象征。紧要关头时,祭师甚至有权持神令牌杀昏王、弑庸臣呢!
“祭师哈达拜见抢王。”哈达说话的语调极慢,低着头像在策划什么似的。
“怎么,是找到虹神女的下落了?”抢王故意这么问道,因为他听说祭师哈达发了疯似地在四处搜寻虹神女。
炳达狡狯的唇角边露出一抹笑。“回禀抢王,正是如您所愿,哈达终于又把那妖女给抓回来了。”
“哦,”撒麻挑挑眉,疑惑了好一会儿。“是吗?那本王倒真要好好地审审她,说不准心情一好,本王就把她交给蒙古人算了!你们说怎样?”
殿下响起了一片喧哗声,众人皆开始议论纷纷。
于是,祭师哈达遂向殿外使个眼色,就有两名卫士抬了一副担架走上殿来,担架上躺着一名昏了的女子。
那女子景状甚惨,一头焦黄的头发散乱得披在担架上,而她的脸,也仿佛被诅咒般惨遭毁容的命运,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禀奏抢王,妖女带到。”哈达说道。
撒麻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朝着那名被称作是妖女的女子身畔走去。“你说,她是什么人哪?”
“禀抢王,这个面目全非的妖女正是祸害古白族的虹神女。”哈达迎向前,特意伸手撩开那女子一头焦黄的头发,似乎有心想让人辨请清楚。
可是,除了一副烧焦的身躯之外,又有谁还能认得出她原本的样貌呢?可既然祭师哈达指证历历地说她是,又有谁能说她不是呢?
“你未得到本王的应允,就自个儿作主杀了她,这就是你先斩后奏的本领吗?”撒麻揪起哈达的衣领,忽地放大音量叫嚷道。
当然知晓躺在他眼前的女子绝非虹神女?,但哈达的用心却很教他疑虑,为什么非得抓个替死鬼来代替虹神女不可?究竟是想建功抑或别有居心呢?
祭师哈达仰高脸,仿若一点也不害怕,双手举起了神令牌,有恃无恐地对撒麻说:
“启禀抢王,这面神令牌乃是历代先祖钦赐的宝物,它让古白族的历代祭师拥有一项至高无上的权力,那就是——刹昏王、杀庸臣!哈达今日杀了虹神女也是为了族人除害,若真有人反对,必定亦是那妖女的同谋才是!”
此话一出,一些长老们全都噤了口,谁敢担上同谋祸族的重罪呀?
“所以,你现在又想赶着来弑昏王了,是吧?”抢王撒麻冷笑地松开哈达的衣领,看来,他是太小觑祭师哈达的野心了。
祭师哈达举着神令牌,反身迎向殿内的众人,宣布地说道:
“本座以古白族先祖圣灵的尊崇,向各位族人宣示,抢王撒麻迷恋异族妖女,受其蛊惑,迄今仍执迷不悟,才导致铸下了战争的祸源。今日,就由本祭师为古白族弑除掉这个昏王啊!”他双手高举,荣耀地环视着整座神殿。
“哦——呜——”紧接在两声凄厉嚎叫后的,是一团银白色的影子狂猛地扑上了祭师哈达的身躯。
混乱中,只听到哈达悲愤的惨叫声不断,随即,便见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就倒在抢王撒麻的脚跟旁。
炳达瞠着双眼,眼光望向的所在正是大殿上方正中的那只九尾璃璃狐,那是王族权力的最高峰,是他梦寐以求的所在。他嘴角歪斜地流淌着血水,脖子上有着明显被撕裂过的痕迹,身体则一动也不动地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然而,制伏哈达的,其实也正是王的另一项权力表征……四只活生生的钩尾银狐。它们会在王有危难时,便奋不顾身地欺上敌方的要害处,动手时绝不爪下留情!
抢王撒麻没带什么表情,瞥了一眼脚跟旁的哈达,然后才抬起头,沉沉地望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眼中散发着炯炯的火光。“你们,还有谁想弑杀昏王的?没关系,本王给你们一人一次机会。”
大殿中,只剩下一片寂然的沉默,以及更多不可言喻的颤眎。
“总听说蒙古人骁勇善战,不过,咱们古白族可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呀!要战,就由本王领军去战个胜仗、觊旋而归吧!”抢王撒麻高扬双臂,梁顶那七彩缤纷的琉璃光芒就只旋洒在他一个人的身躯上,那纷斓,震刺了其他所有人的视线。
能为王者,总有他慑服众人的魔力吧?!一如此刻抢王撒麻向众臣民施下的这种强势的魔魅……
???
狂卷的风沙呼啸不止。
黄土地间,如旋风似地刮起了一片粗鲁的尘烟,紧接着,又是边塞习常出现的踏踏马蹄声响。
“荷!荷!荷!荷!”
成群结队的古白族战士策马直驱,笔直地准备朝向他们的敌人迎战。
不远的另一头距离外,同样也杵了另一批战队,一见对手开了战,带头的蒙古首领连忙挥手示意开打。
“喝——”双方兵马瞬间便厮杀了起来,随着激烈的战况,扬起了更混浊的遍野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