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当口,另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至,车上的骑士放下一双长腿。连安全帽都没有月兑,就狠狠地说!“喂!你要干什么?”
紫恩一见救星到来,赶忙躲到长腿男子的身后。
“我……我只不过是问她要不要当明星,她……她真的是可造之材……”胖男人被安全帽下锐利的眼睛吓得舌头都打结了。
“谈都不要谈,这儿没有人要当明星!”长腿男子推开胖男人,伸手拉住紫恩,丢给她另一顶安全帽,确定她抱紧后,就发动引擎疾驶而去。
“阿佳,我先走啦!”紫恩只来得及说这一句。
胖男人看着那知一阵风般消失的年轻少女,只能扼腕的说:“唉!页可惜!
她那样子可真像宫泽理惠呢!”
陈佳住在后面拍拍牠的肩,摆出最娇美的姿态说:“还有我呀!她不想当明星,我可不排拒喔!”
“小姐,我的名片可不是随便给人的。”胖男人有些老羞成怒,乘机抽回落在陈佳佳手上的名片说:“妳再减个十公斤,或者我还可以考虑看看。”
要不是他的摩托车跑得快,陈佳佳还真想丢一块石头过去。真的有差那么多吗?她那十公斤不过是重在胸部而已,况且,胸部大不是比较好吗?
紫恩是有气质特殊的美,但那平板得像发育不良的身材,就教人不敢恭维了,真不知道那些星探的眼睛是怎么长的,还不只一个月兑窗哩!
***
紫恩的脸正甜蜜她偎在“阿简哥”的背上,强健的肩、宽硕的背,曾经为她遮过多少风雨,如今散发着属于男人的味道,沁人她的鼻口、心田,更令人觉得有安全感。
男人……他曾几何时变成男人的?手脚有长卷的毛、刺人的胡碴、粗哑的声音、浓密的头发、带着刮胡水的体味,还有那紧迫盯人,教人脸红心跳的眼神。
第一次认识他时,他可不是如此的。当年他们在南非,双方父亲都是驻外人员,她七岁、他十岁,都是独生子女,共读当地的美国学校,于是做家长的就曾说——“维恺要照顾紫恩,紫恩要听维恺的话。”
紫恩原本是热情活泼的孩子,一张小嘴甜得似蜜,但初到南非,有些吓傻了,人变得很文静。
就先说那南非的天空吧!颜色一来就是一大片,太阳像是随时要掉下来的模样;但最恐怖的是一种黄昏,日头已经下山,天浅浅的白,又有一长串的黑云飘在半空,于是,远远的看,便像连绵的山围绕着漫无边际的湖水,直直要盖没整个小城。
“呀!我们快要被淹死了!”年幼的紫恩惊慌地说。
“那不是山和水,是白云和黑云。”维恺以小大人的口吻说:“它们过不来的,不要害怕。”
另外就是家里用的仆工都是来自当地的黑人土著。紫恩天生爱美,所以无法忍受他们碰到她的头发或衣裳,这自然不是种族歧视,因为她的思想根本还未成熟到那种程度,只能说是一种把黑当成脏的孩童心态吧!
整整三年,紫恩一直不习惯这南半球的非洲一角,爸妈工作活动多,她就紧紧的跟着维恺,像是她的影子。
当年的维恺,套句现在的话,是属于前青春期,长得和外交官老爸一样仪表堂堂,很小便口齿清晰,在各种场合都表现得落落大方且应对得体。
照理说,以他那种年龄,正是厌恶跟班和小女生的时候,但他偏偏很照顾她,若不是他真的很想有个弟弟、妹妹,就是她可怜得像那些非洲的小甭儿吧!
令紫恩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们一起玩扑克牌时,她当然斗不过维恺啦!而为了让她赢,维恺常中途借故去上厕所,她则乘机换牌,即使换得极为明显,在他回座后,也从来不说什么。
她母亲至今仍常提这档子事说:“维恺这孩子真的惊人地成熟懂事,从来不跟紫恩争。”
没有人不喜欢维恺,记得他们一行人到开普敦海港去玩时,维恺为了想看鱼翅,所以,独自混在码头船员和工人间,惊险地失踪了一日,报纸上还登了极大的版面。
紫恩哭了一夜,觉得这世上他比自己的父母还重要,没有他,她连饭都不吃,宁可活活的饿死。
有时回想起,那个小紫恩实在是天真傻气得可爱。
后来她是怎么恢复正常的呢?大概是又回到台湾了吧!紫恩见到熟悉的事物,变动、任性的脾气又流露出来,如月兑缰的野马般,再也不受管束,也不再跟着维恺。
她感觉维恺想抓住她,用以往的魔咒控制她,他们住在同一个宿舍区,他虽忙着成长,却也不忘他大哥哥的职责。
但时光流逝,他们怎能再回到两小无猜的往日呢?
至少,紫恩有了少女的心事,同学间开始对异性好奇,想尽办法交男朋友,即使没有的,也要瞎掰出一个白马王子来炫耀。
由于维恺的名字常被紫恩挂在嘴边,所以,“阿简哥”的称呼也就自然而然的出来了。
有个美国学校的帅哥当男友,那是一件多酷的事呀!维恺就是她最大的光荣,把身旁那些不成气候的小男生全比了下去。
如此“耸”的外号,维恺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然而,她真正将维恺视为名副其实的“禁脔”,是在十四岁感情渐渐有些开悟的时候。
那年暑假,维恺有个叫做艾莉的朋友到台湾来学中文,维恺为了尽地主之谊,花了大量的时间陪她。
这是紫恩第一次体会到“嫉妒”的可怕,那是一种如排山倒海,足以焚毁五脏六腑的情绪,每每看见维恺带着艾莉进出,嘴里谈着艾莉,就让紫恩的心一片片的被撕碎。
她没想到维恺的生活中会有另一个女孩出现,更没想到,在他心中会有别人比她于紫恩更重要;而她的反应也教自己惊讶,没有吵闹及生气,只是将苦往肚子里吞,闷死自己,暑假过去,受尽煎熬地她只剩下奄奄一息。
艾莉回洛杉矶后,紫恩开始不理维恺,连泼辣蛮横都没有,就是冷冰冰的,完完全全地准备视他为陌路。四周的人都感受到她如刺帽般的隔离态度,两边的父母都找她谈过,但她怎么能说实话,说她恨维恺呢?
十七岁的维恺也是半大不小,模不着头绪,冷战了一个多月后,双方家长逼着他们面对面的谈清楚,也很合作的把房间锁住,认为紫恩的不可理喻,只有维恺能够治疗。
那真是专制野蛮的仿古作风!紫恩气极了,人彷佛要爆炸似的,只能口不择言地乱骂,最后就是一连串的“我恨你、我恨你……”
维恺倒是表现得很冷静,等地发泄完后才说:“妳恨我,是不是因为我花时间带艾莉四处去玩,又在妳面前称赞她呢?”
紫恩陡地被他说中心事,脸刷地通红,又恼又怒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紫恩,妳明知道艾莉来者是客,我必须招待她。”他清清喉咙,看她一眼,又看着自己的手说:“呃!妳也清楚,妳在我心里是唯一的紫恩,没有人能取代的。”
她惊讶地发现,维恺也脸红了,一向爽朗的态度也变得躲躲闪闪,彼此间的气氛极为尴尬,空气也有些僵凝;如同他们相识的七年,也恍似魔术师的黑盒子,本是空空的,一下子竟变出了白兔和花朵来。
维恺望着紫恩仍带着稚气的漂亮脸庞,伸出手握住她的,一如他们小时候,只是此刻意义不同,反应亦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