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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心女 第17页

作者:言妍

“怕或不怕,我都习惯了。”斐儿淡淡地说:“反正强凌弱,本就是生存的真理。你有钱,爱当仗势欺人的恶霸、我又能如何?大不了像小蚂蚁一般被踩死罢了!”

海粟听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居然说他是恶霸?他可是众兄弟中最讲义气的岳大哥,员工心目中最阿沙力的岳老板,不但如此,他还是帮政府擒贼缉毒的好国民,更是济贫无数的大善人,她竟将他比拟成地痞流氓?

说他欺压她,那她是怎么得来更好的房子和工作的?

海粟有种被打败的感觉,他想起十年前,花尽地零用钱买来的进口白熊宝宝,结果沦落到被丢在垃圾桶里的下场。

他按按眉心说:“坚持用你,是我自找罪受……好吧!不出差,只加班。”

斐儿很讶异他会轻易的让步,她以为他会吼她,叫她滚蛋呢!

上班期间,她总是无情无绪,把自己当成没血没肉的机器人。有外人在时,他很威严正经;但就他们两人相处时,他的态度就很随便,一会儿坐她的桌子.一会儿逗她、惹她,全没个老板的样子。

不过,幸好德铃一天都会来巡个好几次,让斐儿的神经不至于从头绷到尾。

午餐时间,是公司最静的一刻。斐儿不社交也不聊天,只习惯不停地工作,她不但已列出下午会议的大纲,连明天高雄展示会的行程表也—一确定。

她正专心的操作电脑时,突然有什么东西轻触地的发梢。她尚未回头,原本紧扎的秀发使散了一肩,发带落到海粟的手上。

“我记得你以前的头发又黄又细,怎么现在变得浓密乌黑了?”他说着,并用另一只手轻掠她耳旁的发,像在评估某项产品。

斐儿本能地站起来,退到他伸手可及的范围之外。

海粟笑笑,把发带放下。他就爱对斐儿做些出其不意的举动,来看看除了冷然外,她还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所谓冰山,只有十分之一露出水面,而他实在很想探究那十分之九的模样。

他让自己的好奇心一再放纵,反正斐儿从不是正常的秘书,而他也成熟到能掌控局面,相信十九岁的蠢事不会再发生一遍。

“我上次提了一个问题,你一直没回答我。”海粟仍赖在那儿说:“你还纵火伤人吗?”

“你调我当总秘书,应该很清楚我的档案。”她说。

“你的档案很干净,而我试着找旧资料,却没有下文。”海粟说:“我还为了找一本叫‘儿童杀手’的书,跑遍了矽谷的图书馆.结果仍是徒劳无功。”

“你以为我长大后会变成一个杀手,”斐儿反问。

“是的。”海粟直言不讳的承认,“‘所以我很意外你会变成一个循规蹈矩的小秘书,但我也同时怀疑,在你那冷静的外表下,又隐藏了多少危险因子?会不去哪一天突然爆发?”

“你害怕吗?”她微微牵动嘴角问。

“怕的话,就不会离你这么近了。”他紧盯着她说。

斐儿冷白的脸,慢慢泛起谈谈的红晕,仿佛润玉上映着一抹霞影。

海粟的心情瞬间大好,他终于让她改变了!

原来,她也不是那么坚守难攻的。

海粟得意地一笑,正要走开,斐儿文开口说:“从十五岁以后,我就不再纵火伤人,因为你,我学会了世界上还有其他不触犯法律的毁灭力量。”

这个反击让海粟失去笑容,他回过头说:“所以,你开始用美色去勾引男人,要他们付尽一切代价?”

“我没有勾引,全是他们心甘情愿的。”她不温不火的回答。

海粟强抑制着怒气说:“你也让他们吻你、模你,看你的,甚至近一步占有你吗?”

“这得看他们出的价格如何。”她冷漠地说。

“那么,你和我三姐夫上床了?”他的脸蓦地涨红的说。

“他付的代价还不够。”她回答。

“你……你比小龙女还不如,至少她是专情的人”海栗说着,气极的扫下她桌上的一叠文件,让纸张散了满地都是。

这时,德铃刚好走进来,她看到眼前的混乱,忍不住惊讶地说:“这是怎么回事?海粟,兰小姐才刚来没多久,一切都还在适应期,若有差错,也不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呀!”

海粟发现自己的失态,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回董事长办公室,脚只差没气得在地毯上踏出两排洞。

德铃转向斐儿,询问她说:“兰小姐,你到底做了什么,让海粟又骂人又摔纸的?老实说,我跟了他那么多年,他辽不曾对我吼过一次呢!”

“我也不明白,你要问他。”斐儿垂下睫毛说。

“也许海粟太习惯我了,忘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方式。”德铃好心地说;“我还是那句话,要快点模清海粟的个性,他凡事请求效率及创意,沟通要灵活,别拿琐事烦地,他其实是很好相处的。好了!快整理一下,我进去消海粟的气了。”

斐儿静静地蹲下来,把纸一张张拉齐了,重新排列,心中则冷然的想:可怜的德铃,她一点都不了解情人的心思。

凡是人,都有黑夜白天的两面,像海粟,他把如阳光明亮的部分,呈现给众人,却把最阴沉的部分留给她。

他竟拿她和小龙女比较?他也从她身上闻到坟墓里腐朽的味道吗?

看来,她总能引出海粟性格中最黑暗及最邪恶的一面,那么,如果她再往下做,会不会迫使他完全失去理智呢?

海粟,第一个栽在她刻上的男人,她究竟要不要再“试”他一次,看她的剑是否更锋利了?

***

初冬的阳光从大块的玻璃射进来,照得许多器物都发出金光。室内虽然因空调而暖和,但斐儿的指甲仍呈灰灰的紫,血液不来,氧气不来,她的呼吸也特别缓慢。

德铃坐在她对面,正帮她处理一些突发事件,嘴里还不断地安慰说:“别把海粟的话放在心上,我真的觉得你很好,心思细又聪明,最重要的是你沉得住气,压得了场面。我实在不懂,海栗为什么总对你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意见?”

罢刚,海粟又在斐儿桌前发了一顿脾气,只因为一个男同事和她多聊了一会儿。然而,德铃并不知道来龙去脉,还以为海粟是在凶她工作上的事。

斐儿望着眼前这个好心肠的女孩,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德铃想再多和她攀谈一些话,但一如平日,斐儿总是不太热络。

这么寡言孤僻的女孩子,说会勾引男人,实在教人很难相信。

整理完最后一份资料,德铃伸伸懒腰说:“好啦!海粟再事横跋扈,也没有理由骂人了。”

“谢谢你。”斐儿有礼地说。

“哪里,应该的。”德铃拿起皮包,没走两步,又回来说:“对了!请你提醒海栗,晚上他和我有约会,别让他忘掉了。”

“我会的。”斐儿说。

海粟和德铃要结婚的事,已传遍了整个公司,据说婚期就在农历年之后。以斐儿的观察,德铃不过是被快乐蒙藏了双眼的人,完全模不透海粟的“双重”个性,将来免不了要遭受幻灭之苦。

她把文件存档,再走到影印机前取了几份信函。突然,一个高高的身影冒了出来,陈泰钦带笑的脸对她说:“斐儿,我托人买到国家剧院的票了,今晚八点,机会难得,你一定不能错过。”

斐儿听说了,这次请来的欧洲剧团,演的是希腊神话中阿波罗和黛芙妮的故事,一切仿古,有极美的布景。在她灰暗的生活中,艺术是唯一的色彩,也是仅有的让她偏向“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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