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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心女 第2页

作者:言妍

“老太太,出家人是不打诳语的!”师父淡淡的说。

“你就是想拐我家的海粟,你看他长得聪明俊秀,就打算占为己有。”老祖母说着,便一把抱起孩子夺门而出说:“我们快走!这山里没半个人影,死了都没有人晓得!”

自这件事之后,老祖母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不敢再带海粟四处算命,而那位师父说的话,也如其他江湖术土之语,被打入招摇撞骗之流。

哼!要海粟当和尚?就是观音娘娘出来讲也不行!

但偶尔海粟又喊心痛时,老祖母也不禁学那师父说:“‘他’已经来了,你还痛什么?”

唉!这倒是邪门得很,这句话仿佛一道药符,回回见效,可让老祖母在心中纠结了不少的嘀咕,害怕海粟真的有孽债,一生不顺遂,所以疼孙也疼也更离谱。

好在随着年岁增长,海粟喊心痛的次数递减,那句话不再为人所用,也就被淡忘;而老祖母在过世前,有点老年痴呆,有时甚至连金孙都不认得,更不会去记那师父的警告之言了。

总之,海粟是生气勃勃地长大了,体格健壮,交游广阔,所到之处都受人欢迎。

他的阳气之盛,鬼见了都愁,大概连讨债的前世冤魂也不敢上门了吧?!

@@@

在老祖母的宠溺下,岳昭辉左躲右闪的,儿子该管的部分,其实他都很尽力了。

基本上,海粟是个很有原则分寸的孩子,他尽避顽皮捣蛋,但还是很敬畏父亲,懂得凡事适可而止,从不闯触及刑法的大祸,让家人下不了台。

然而,他的人缘也实在太好,就仿佛天上的太阳般,照耀四方,所有三教九流的人都集聚来归,从他十来岁外号叫“狮王”的情形看来,就可见一斑。

要当“狮王”可不容易,所有镇里出的大小事,第一个就想到海粟的头上。如谁家墙壁有涂鸦、某处路灯被砸碎、西边果园的芭乐被偷摘、庙里的供果被偷吃……等等,大家常直接就往岳家去算帐。

海粟做人成功也就在这一点,他虽小小年纪,可不论有做或没做,常一肩就扛下所有的责任,他这种讲义气的作风,更让身边的朋友心服口服,甘为犬马。

可是这却苦了海粟的母亲吴素丽,后来,她干脆自动自发的每天巡视镇上。看到路灯坏了、墙上有涂鸦,就二话不说的立刻请人来修来洗。

时日一久,她甚至造桥铺路、访病济贫,结果赢得了“好人好事”的代表,还差点去竞选镇长,这大概算是养了海粟这种孩子的另一个“副作用”吧?

以海粟每日“外务”忙碌的情况,功课自然不可能念得呱呱叫,但他天生脑袋灵光,即使临时抱佛脚,也让他蒙混上一所公立高中。

不幸的是,他人未到,“狮王”的声名就先到了。

在高中的第一学期,就因为替朋友摆平纠纷,被记了一个大过,其实他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是被名气所累,但他并不争辩,只是乖乖等着回家挨父亲的戒尺罢了。

这一着棋,让他成为城里高中生最受欢迎的人物,正如那位师父所言,吃透黑白两道,再加上他有个警察局局长的父亲,真是酷到了极点。

海粟有惊无险的混到了十九岁,在这之前,岳昭辉已经无数次和他面对面谈到前途的问题。不能免俗的,岳家对这独子也抱着“唯有读书高”的期盼,希望他就算不是医生,也该是个博士。

但海粟压根不像会在书桌前苦读的人,他想,能继续在黑白两道悠游的,也只有警察一条路,所以,他决定步上父亲的后尘,当个伸张正义的人民保母。

岳昭辉本能地反对,说什么警察工作太辛苦、太危险,威胁利诱地要儿子死心;但海粟从小就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人,他一旦下定决心,谁也别想再更动他的目标。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海粟并没有成为父亲理想中的医生博士,

也没有达成当警察的愿望,反而摇身一变,成了满身铜臭味的商人。

大家都忍不住好奇的想问,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呢?

这就要从海粟十九岁时,差点被好奇心害死的那件事情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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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岳昭辉的关系,岳家的书房里摆满了各种有关刑案、犯罪的档案和书籍,很多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而海粟在很小的时候,就可以一面吃饭,一面看着那些人横死的彩色照片,包括吊死、淹死、跳楼死、砍死、服毒死……甚至死了好多天,全身腐烂长满蛆的尸体。

“好恶心呀!”每一次,他的几个姐姐看了全躲得远远地说。

“这证明我们海粟是读医科的料。”岳昭辉则是一厢情愿,笑咪咪地说。

每当岳昭辉在说办案的故事时,也只有海粟最专心捧场,他会问遍每个细节,提出各种疑点,强迫父亲形容命案现场的情况,他甚至巴不得自己能亲眼见到那些恐怖的景象,就算是挖坟开棺,他也不怕。

等海粟稍长,岳昭辉因升官而变得更加忙碌。

他干脆自己到书房去翻那些档案资料,满足某种对人类黑暗面的兴趣。

十九岁的一个春天午后,他放下联考的功课和朋友的邀约,又坐进父亲的黑皮沙发里,书桌上有一份文件夹,正中内整齐地印着三个字--兰斐儿。

他第一个反应是,好特殊的姓,好美的名字呀!

明知道父亲有些东西是他不该看的,但海粟却敌不过如狂潮般的好奇心,伸手便翻开文件夹,没想到迎面就是一本书,还是英文的,浅米色的底,上面有绿色大大的两个字--

CHILDKILLER

儿童杀手?是指专杀儿童的人,还是杀人的儿童?

前者常听见,后者就似乎有点不可思议了。

海粟的好奇心一旦被激起,便常常一发不可收拾,他也不管自己的英文有多烂,就囫图吞枣地读完了那本心理学书籍。

天呀!书中所举的孩子,小到五岁,大到十六岁,都有一连串令人发指的犯罪纪录,有人纵火、有人谋杀、有人弑亲……

比起来,海粟和他那班兄弟的所作所为,都算是顶着光环的小天使的淘气罢了,他们除了打架及偶尔要要流氓外,若论及足以列入“杀手”级的,大概只有在田里拿冰棒棍剖开青蛙和小鸟的肚子而已。

作者在最后写着,儿童尽避纯真,但当他们的心中有魔鬼的恨意时,也是极其残忍的。若小小的心灵不及时被治疗,长大后必会成为连续性的冷血杀手。

这本书和这个美丽的名字有什么关联呢?他暗忖。

文件夹里还有一个大信封,上面盖了一个封印,表示不相关的人禁止翻阅。

但“兰斐儿”就像个禁忌般蛊惑着他,缠到他的心底,让他无法克制揭开秘密的手。

首先掉出来的是一张年轻女孩的半身照片,她直发及肩,脸又小又白,一双眸子毫无表情地向右看,整个人空洞得像冬天里的荒原。

海粟的心顿时被揪紧,他没见过她,但不知为什么,他竟对她产生一种无法解释的感觉。

就仿佛在火热的地上走着,突然一块冰掉下来,而且正好砸在他的心坎上,要移也移不开。

他猛地摇摇头:放下照片,再拿起那堆文件读着。

兰斐儿,十五岁。哦!才十五岁就有这种似鬼的阴冷表情,她到底有个怎么样的童年呢?

海粟一页页的翻着,到最后忍不住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哇!这女孩的纪录有够酷的,她玩的可不是太保、太妹的小把戏,而是真正的成人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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