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不小心让盈芳听到我们的电话,结果就……”家志带着歉意说。
“妈的,为了女人,竟出卖兄弟!”智威粗鲁地打断他,接着又想起信威早上怪异的举动,他若有所悟地叫道:“慢着,若是我二哥早就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说呢?”
“因为敏敏趁你们开会时,把纪倩容从牧场带走了。”家志接下去说。
“什么?”智威整个人都乱了,一口血像要喷出来般怒吼着:“她怎么能这么做?她有什么权利?倩容是我的,没有人可以带走她!”
“老兄,你稍安勿躁!”家志设法安抚他说:“敏敏是带纪倩容去医院,他说你把那女孩虐待得浑身是伤,又让她躺在那里发高烧等死,她是为了怕出人命……”
智威再也听不下去了。倩容怎么会浑身是伤又发高烧呢?他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又病得快死了呢?他摔掉家志的电话,又再度拨号找信威,手几度颤抖得不听使唤。他的紫色星辰,只属于他,没有人可以碰,没有人可以夺走。当他听到信威的声音时,一连串诅咒脏话全冒出来,就像他即将爆炸的心,他必须知道倩容在哪里,他必须确定她仍在他的掌握中,否则他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但绝对是没有人可以承担的后果!
***
倩容一到急诊室,护士们就忙着给她量体温、抽血,再搬几台仪器,在她胸口贴管线,一条条的,看起来挺严重的样子。敏敏填好必要的资料,等了好一会儿,才抓到一位护士问:“我的朋友怎么了?她到底生了什么病?”
“目前诊断是感冒高烧,如果再晚送来一步,就要并发成肺炎了。”护士回答。
敏敏松了一口气。好在她当机立断,没有延误病情。肺炎虽非绝症,但若是急性的,也会夺人性命。
她坐在小小的斗室里,倩容仍然未醒,但打了退烧针后,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已消退下去,人也因此显得更苍白。一个胖医生走进来,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说:“妳的朋友除了病毒感染外,抵抗力也极弱,妳最好让她在这里住一天,打个营养针。”
“当然。”敏敏想想又说;“我能不能带她回去,自己调养呢?”
“除了营养不良,我们还担心她的白血球指数过高,这也是她一直昏睡的原因。我想等明天化验结果出来,一切都正常了再回家比较保险。”
“哦!我明白了。”敏敏说。
她忙着帮倩容办住院手续,找了一个单人病房,等所有事情都就序,已是午后四点了。她到餐厅吃些点心,回来时,倩容方醒,睁着一双美丽清澈的眼睛,想看清楚四周。
“这……这是哪里?”倩容无力地问。
“医院。”敏敏温柔地说:“妳生病了。”
倩容彷佛想起飞机和救护车,她挣扎地说:“智威呢?他一定会认为我逃走了……”
“妳当然要逃,他这样对妳,已经失去理智了。”敏敏按住她的手,不让点滴移动。
这时护士领了一个穿蓝色套装的褐发女人走过来,敏敏一眼便知道是社工人员,立刻心生警惕。护士掀开被单,让褐发女人看那些伤口。
“我叫蓓蒂,是社会局的,专门帮助受虐妇女。”褐发女子说,“妳不要害怕,一切有我们,妳只要照实回答问题就好。妳结婚了吗?”
敏敏想阻止,但她知道自己最好闭嘴。倩容若要报复智威,反将他一军,现在是个难得的机会,敏敏很紧张地听着。
“没有……”倩容突然明白她们的来意,忙说:“哦!妳们认为我被虐待?不!不!我没有!这些伤口是我自己摔伤的。”
“真的?”蓓蒂不相信地问。
“真的,这位小姐可以做证。”倩容拉着敏敏说,“我没有丈夫,也没有男朋友,这些伤口是我在农庄工作时弄到的。记得吗?昨天晚上暴风雨,我们出去找马,结果碰到两只打架的山猫,为了逃命,就跌成这样子了。”
倩容说完,还朝着敏敏迭声问:“对不对?对不对?”
“对!对!”敏敏不得不点头。蓓蒂和护士失望地离去,倩容立即在胸前昼十字架。
敏敏轻轻地说:“智威这样对妳,妳为什么还替他撒谎呢?”
“我没有撒谎,智威并没有真的虐待我,这些伤口与他无关。”
倩容停了一下,又说:“妳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呢?”
“我叫何敏敏,是智威的二嫂,我看他做得太过分,所以才出手干涉。”
敏敏说:“恕我好奇,妳从头到尾都一直替智威说话,难道妳一点也不怪他吗?”
“怎么怪他呢?是我先对不起他的,他这样惩罚我,我也毫无怨言。”倩容神色黯然地说。
“两年前在萨城的事,确实给他打击很大,从此他整个人都变了。”敏敏说:“我虽然认识妳不到半天,但以我的直觉,妳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应该不会做那种事,或者妳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看敏敏如此诚挚的表情,倩容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掉下泪说:“我父亲那时候被生意对手绑架,很需要钱,我哥哥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他说俞家出得起,但……我们都知道那是错的,但又不得不做……”
“我了解。”敏敏拿一条纸巾给她,“人生总有许多不得已,不是对或错能够判定的。”
“妳是俞家人,难道不觉得我很可恶吗?”倩容抬起泪眼模糊的脸说。
“我看到妳,认识妳以后,就不觉得了。”敏敏很肯定地说:“我也会保护妳,不再受智威的伤害。”
“不!我不在乎,那是我应得的。”倩容擦去泪水说:“只要他不再愤怒,不再恨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敏敏惊讶地看着她,那张年轻清丽的脸孔上有一种圣洁的光辉,彷佛刚许下一个很慎重的诺言。那份痴,让人心有所动。护士进来,帮倩容换了另一支针剂,点滴中的镇静剂,又今她逐渐沉睡。
信威在病房门口探头,敏敏拉上帘子,走到外头小声问:“智威发现了吗?”
“发现了,还像疯子一样,说我若不告诉他纪倩容的藏匿地点,他会闹遍洛杉矶大小医院,明天我们俞家就要上头条啦!”信威无奈地摇摇头说:“老婆,看妳做得好事,他马上就要来了!”
“他还敢来?人家都要告他虐待妇女了!”敏敏气鼓鼓地说。
说人人到,一阵混乱后,智威像火车头般冲过来,西装是皱的,领带是歪的,头发七横八竖,一脸杀气。他直接对着敏敏,语调凶恶地说:“倩容呢?妳把她偷到哪里去了?”
“俞智威!敏敏是你二嫂,你怎么可以那么无礼?”信威挡在妻子面前,脸色极差。
“既是我的二嫂,就应该尊重我,不该管我的闲事,还私自带走我的人!”智威额爆青筋地说。
敏敏自嫁到俞家,从未见过智威发那么大的脾气,不禁有些害怕,但她仍勇敢地说:“倩容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囚禁她、虐待她呀……她差点得肺炎,摔了一身伤,又白血球过多兼严重营养不良,任何人看了都会不平,都会想救她的!”
敏敏的话一句句重击他,更使他心急如焚,他手一伸,抓住她问:“倩容在哪里?”
信威马上一掌挥过来,打掉他的手臂,怒吼说:“你不要命了吗?竟敢动敏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