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也很好呀!可以使人凉爽愉快,我就喜欢当阴影。”芷乔说。
“叶乔……”杰恩叫她。
“请叫我芷乔,我实在还不习惯叶乔或JoyW些称呼。”芷乔说。
“芷乔,这一点妳完全没有变,总在我难过或失意的时候静静聆听,让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杰恩望着她说:“我以为妳死的时候,真的好伤心,还自闭过一阵子,什么活动都不想参加。”
“听到有人为我的死而伤心,也满安慰了。”芷乔自嘲地说。
“不只我,妳的同学老师们也很哀痛,大家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杰恩说。
“我真希望能记得他们。”芷乔有些无奈地说。
“我真想看看他们见到活着的妳时,会是什么表情,一定很精采。”杰恩微笑地说。
“妳的表情就够精采了。”芷乔转话题说:“你明天真的要和我们去德渥岛?我、傅伯母说,妳不和贝齐回她洛杉矶的父母家,她很生气。”
“她总是在生气。我不喜欢人家帮我定计划,如果她有妳一半善体人意就好了。”杰恩说。
“杰恩,贝齐是个好女,她有很多优点,是我根本比不上的!”芷乔连忙说。
“这几天我一且想,若妳当年没有失踪,今天我们一定成为男女朋友了。”杰恩看着芷乔轻轻地说。
“谁知道?今天我们已经是不同的人了……”芷乔淡淡回答。
杰恩低头看着湖水,用石于打几个水漂,语气变得轻松:“我参加寻宝最主要的原因是保护妳,不要被尚恩吓到。我始终认为,这是我唯一能胜过他的工作。每次看到尚恩为了我们在一起而气呼呼,我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高兴。”
芷乔正要劝他,一个声音从后面冷冷传来:“高兴什么呢?”
是尚恩!他们连忙转身,发现旁边还有贝齐。那两双黑暗中射出的眼神,让芷乔觉得自己像做错事的孩子。
“贝齐有事要找你。”尚恩并不真正要答案,继续说。
“妳不是回洛杉矶了吗?”杰恩不耐烦地对贝齐说。
“我……”贝齐不想在众人面前谈私事。
“妳已经交代了二十几项,比独立宣言还长,还不够吗?”杰恩径自往山坡走去。
贝齐一跟上去,芷乔马上举步要离开。
“妳一分钟也不愿和我单独相处吗?”尚恩说。
在黑暗中,他的身影更形高大。四周的静谧,今地想起在台湾那三星期的快乐时光,但无论如何努力,她都无法把两个尚恩连在一起,彷佛前后一隔,就是万重山水。
芷乔被钉在原地,连话语都一并封冻在嘴襄。
寂静之中,野鸭飞起,萤火虫坟人草丛,尚恩向前一步。月光在他脸上一闪,照出沉思的肩和眼。
“难道和我说一句话都那么难吗?”他语气中有轻轻的叹息,“在台湾的时候,妳并不是这样的。妳总是很高兴看到我,迫不急待地告诉我所有的事。我们一起吃饭、散步、逛街,几乎有说不完的话题,像好朋友一样。那不过是一个半月以前的事,妳还是妳,我还是我,为什么一切都不同了呢?”
“你明知道为什么,因为你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我。”芷乔忍不住回驳他,“在台湾我把你当成真正的朋友,你却没有一刻是真心诚意的。你根本就很清楚我是谁,却不告诉我,让我愈弄愈胡涂。在你那些今人费解的行为以后,妳还能期待一切都相同吗?”
“芷乔,我已经跟妳解释我这么做的理由了。”尚恩很有耐心地说:“现在正是找寻“朝阳”的当口,很多事都难以预测。我不说出真相,只是要妳远离危险而已。”
“危险都是你一个人说的,我没看见,也不在意。”她毫不领情地说:“我只想了解自己的身世。你亲眼看见的,我是如何为无法恢复记忆而困惑痛苦,我丧失信心和勇气,我可以为知道自己是谁而付出一切代价。你只要一句话就能够救我月兑离苦海,但你却如此吝惜真相,甚至试图抹煞事实,我不相信妳的居心只是那么单纯地要我远离危险而已。”
“妳认为我还会有什么苦心呢?”他无奈地问。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彼得口中那位神秘的画家?”芷乔问出了心中人藏的疑问“是的。”他承认。
“那幅“太阳之女”是你画的?”她又问。
“是的。”尚恩说完,又加上一句,“妳手上的“太阳之女”也是我雕刻的。”
“既是妳的作品,怎么含在我这里呢?”她讶异地问。
“这很简单,因为那是我送给妳的礼物。”他说。
芷乔心一惊,有说不出的滋味横互在胸臆,他的礼物与她共生死存亡,这代表什么意义呢?但她不愿再思索,也不愿情绪外露,只冷静地回到主题说:“无论如何,你由我姊姊那里得知我的消息,先是否认一切,再千里迢遇到台湾来看我,对不对?”
“刚开始,我真的非常震惊,因为我一直以为妳死了。经过多年的哀悼,妳的存活变得不可思议,所以我采取了小心谨慎的步骤。”他说:“我调查了妳姊姊的家世背景,再飞到台湾看你。在美语中心见到妳的第一眼起,我就确定妳是叶乔,虽然隔了四年,妳长大了,也变了,但那种熟悉感仍在。我实在无法形容当时兴奋的心情芷乔忆起在教室看见他的那一刻,一种无以名状的奇异颤动,划人她空白的生命之中,原来那是灵魂寻觅的感应,他真是来自她过去的人。
“你应该说的!你不应该隐瞒一切,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去,害我……”
她说不下去了。她怎能告诉他,离别后的各种情伤及殷殷期盼?她怎能说出自己已经痴傻得对他投注了一份感情,所以更受不了他精心策画的谎言呢?
“芷乔……”尚恩喊她。
“既然不肯说出直相,又何必出现在我面前,假惺惺地要当朋友呢?”她打断他的话说:“你喜欢偷偷模模,干脆就偷偷模模到底,何苦自我介绍,又天天来找我……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吹绉一波春水”,是一件很可恶的事吗?”
“我虽然不清楚什么叫“吹绉一波春水”,但我晓得妳非常生气。”尚恩试着维持镇静。“我是不该去招惹妳。我看过妳以后,就该掉头离去,一句话都不要说。但我忍不住,我太快乐,人想和妳说话了,所以就不由自主地走向妳。我是很努力地想消失,不愿去惊扰妳,但我又一次次地回来。芷乔,人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妳能了解吗?”
“我不了解。”她像掉进一团迷雾中,只能抓住她唯一有的推论,“我只能猜测,你一直回来,假装和我友好,是要查出老地图的下落。”
“芷乔,妳怎么能这么想?我从来没有这种念头,别说妳丧失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是妳还记得从前,也不见得知道老地图的事。”尚恩激动了起来,“我只想和妳交个朋友,真心诚意的朋友……”
“你和我根本不是朋友,你忘了吗?”她不相信地说:“杰恩说得很清楚,你恨我母亲,连带也讨厌我,对我没有好的评语,你从来无心做我的朋友!”
“过去的事非常复杂,妳和杰恩都还小,并不清楚状况。”他急着解释,“我自己也不会处理,造成很多混乱的场面。但芷乔,我一点都不讨厌妳,相反的,我是喜欢妳的。我一百在设法弥补,以各种方法表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