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可恶,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害她闹了这么大的笑话?
正想叹第二口气时,后面有声响。她回头一看,差点跳了起来。是圣平!他站在花影中,英俊的脸上挂着忧郁,盯着她的双眼十分严肃,令她心跳加速。
“你来做什么?”她如临大敌。
“来看看你什么时候气才会消。”他闷闷地说。
“我说过我没有生气。”她又加一句,“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他不理她的逞强,径自解释:“我知道你误会那天的情况了。海玲真的只是哭倒在我肩上而已,完全不是你所想的样子。”
“我怎么想有什么关系呢?”她忍着心痛说:“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把我当傻瓜。海玲明明是你的女朋友,你为什么要一直否认呢?”
“因为她根本不是我的女朋友呀!”他保持耐心说。
“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要骗我?你太过分了!”她气愤地说。
“我……”见她一脸不信,他忍不住叫:“我发誓好不好?海玲从头到尾都不是我的女朋友,若我有半句谎言,愿遭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你相信我了吗?”
晓青惊呆了,没想到他会下此毒咒。
“天呀!我竟然也开始和女孩子搞起发誓赌咒的事来了!”他沮丧地说。
那一瞬间她的气全消了,只剩下同情他的心。
“不必发誓,我相信你就是。”她把声音放柔说:“其实你不用向我解释的,你和谁在一起,我都没有资格过问。我这样天天去吵你也实在很不好,所以我决定以后再也不到你的公寓了。”
她以为他听了她的话会松一口气,并称赞她懂事识大体。没想到他只瞪着她,脸色愈来愈差,彷佛她说了什么伤人的话。
“晓青,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他试着控制情绪,“这几个月你一直往我那儿跑,毫不避讳地登堂入室,又打扫又煮饭,你的所做所为就是要当我的女朋友,让外面的人视我们为一对,然后你现在又不玩了?”
晓青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太不够意思了,不领情也用不着揭人疮疤嘛!她老羞成怒地说:“对,我是喜欢你,想感动你。但人总有醒悟的一天,知道你不可能爱上我,我退出不行吗?”
“当然不行!你以为感情是水龙头,说开就开,说关就关吗?”他直视她的眼睛说:“你以为把我弄得人仰马翻,拍拍就可以走人了吗?”
“那你要怎么样?”她有些心虚,“你不是最高兴吗?你又不在乎我,干嘛要生气?”
他转头看一盆素心兰,又看她说:“我如果不在乎你,怎么会让你在我的卧室、客厅任意穿梭,让你扰乱我的生活?我又怎么会带你吃饭、看电影,管你的名誉行踪?你以为我吃饱撑着没事干吗?”
“你这么做,都是因为我老爸……”她嗫嚅说。
“如果我不愿意,天皇老子也强迫不了我!”他忿忿地说。
晓青愣在那儿,脑筋一时转不过来。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两人凝眸而望。
“你是说,你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吗?”她忍不住先开口。
“不然你说我在做什么?”他不甘愿地说。
晓青太快乐了,一时忘了形,就往他身上扑过去,他赶忙站稳,免得两人摔成一团。
“你是爱我的!”她兴奋地说。
“你这玫瑰花园中长大的公主,又懂得什么叫爱呢?”他嘲笑她说:“你这样跑到一个男人家,毫不保留地公开示意,就像羊入虎口,你知道吗?”
“我才不管呢!”她轻轻说。
她的柔软倚着他的结实,感觉实在太棒了。
她一抬头,发现他正盯着她的唇,她情不自禁说:“吻我。”
他的头低下,她的脸上扬,两人在中途相遇。她没想到他平日爱说道理训人的唇会如此温柔,他小心地触碰她。这一触碰让她体内燃起一把火,爆发出无限能量,想攀越他到某座拔尖的高山。
她的唇微启使他吻得更深入,彼此的气味交融,如险谷急湍的奔流。她敏感地察觉他的变化,由被动到主动到激切地想掌握一切……。他的唇移到她的发、她柔女敕的肌肤……然后像紧绷的弦般断掉。他将她推向一旁,喘着气。
“你知道你的天真有多危险吗?”他调着鼻息说。
晓青脸颊绯红,不太习惯这微妙的气氛,她故意说:“哇!没想到平日道貌岸然的周医师,接吻的技术那么高明!”
“你吻过很多男生吗?不然你怎么能替我的技术评分呢?”他反击说。
“和小说写的一样嘛!天旋地转,满天星斗。”她回答。
“小说有没有写,再下去就要惹火上身了?”他逗她说。
“你别不正经了!”她的脸更红。
“你忘了是谁先开始的?”他促狭道:“你此刻后悔还来得及,我们可以回到原来的君子之交呀!”
晓青嘟起嘴瞪着他,发现他眼中藏着顽皮,才明白他在捉弄她,忍不住娇嗔。
这时候房门嘎的一声打开,启棠探进半个身子,圣平和晓青连忙分开。
“哦!抱歉!”启棠马上缩回去,脸上有大大的笑容。
“完啦!你现在非娶我不可了!”她没经思考就说。
“晓青,这应该是男孩子先提出来的吧?!”他扬扬眉说。
“哦!对不起!”她伸伸舌头说。
她心中可是一点歉意都没有。她又开心地抱住圣平,这回他有心理准备,稳稳地接住她的投怀送抱。
她觉得自己太幸福了,不像郁青需要绕过大半个地球去找寻自我;她的自我就在圣平的怀里,小小的方寸间盛满美丽婆娑的大千世界。
她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
圣平抽空去帮海玲搬家,她找到一个在护校教书的工作,决定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当做独立的第一步。
他对海玲多少有些内疚。他知道她一直爱慕他,为他念护理系,为他留在台湾;他除了佯装漠然,希望时间能解决一切外,实在别无他法。
他想海玲是个聪明女子,应该能明白他的用心。
晓青那天看到的那一幕,就是海玲向他吐心声的结果,他当时真是手足无措,本以为晓青是他解围的救星,但她却气冲冲地跑走了。
他走回三楼,海玲边清地上的东西边说:“你真的喜欢她?”
为了让海玲彻底死心,他点点头。
“我真不懂!”海玲把杂物丢在桌上,“这些年我不断地努力来配合你,竟比不上一个汪晓青。她除了漂亮,会撒娇这些肤浅的东西外,还有什么呢?”
“海玲,你不了解她,别胡乱下断语。”这些话他在家里说过好多遍了。
“难道就因为她有个院长爸爸吗?”她气馁的说。
圣平了解她是无心之语,只说:“我一直把你当成另一个妹妹,也希望你是我永远的妹妹。”
她低头半晌才说:“以一个妹妹的立场而言,我仍觉得汪晓青配不上你。”
坦白说,圣平也没想到他会找晓青这样的女孩当女朋友。他总以为自己未来的伴侣会是精明干练的智能型才女,像高中时颇有文采的北一女校刊主编、大学时口齿伶俐的辩论社社长……,她们个个才貌双全,名校名科系,是优秀的人中之凤。然而不知为什么,一和他谈恋爱毛病就来了,她们老觉得他付出不够,不温柔体贴,大男人主义,不了解女人的心,弄得他厌烦透顶,只好一拍两散。
这些年再经琬平那三个女强人的教,对心高气傲的才女就更敬谢不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