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威继续瞪着她,半天才说:
“可惜他们三个都不这么想,也不满足于兄妹之情。而你是完全无辜的?!”
“对!你要相信我!”敏敏听到他的嘲讽,急急说:“世雄之死,我难辞其咎,但绝不像报纸所言的那样。世雄只是气愤家志对我和我妹妹的关心,以为他心怀不轨。这一切都是误会,家志绝不是故意杀他,一切都是意外!而云朋大哥,你更不可以诬蔑他,他确实把我当妹妹。”
“我真的很想相信你。”信威眼神平缓柔和,“放弃你现有的一切,和我回台湾,和我住在一起,证明你和他们果真没瓜葛,我就相信你!”
敏敏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她连连后退几步说:
“不!我行得端坐得正,不用向你证明什么,更不会用这种方法,你下地狱去吧!”
几天下来培养的美好气氛,又被他破坏殆尽。就在她差不多决心自己走下山求救时,信威宣布离开,算算她当了三个星期又一天的囚犯,一秒钟都不愿再留。
临行前,又是一场大风暴。敏敏整理行装,他走进来用那副闲闲的无聊德行问:
“真不和我回台湾?”
“我要说多少次?”敏敏挺直身体说:“我不会当你的情妇,永远不!”
“你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办到。”他用诱惑的口吻说:“你现在的包养户给多少,我都加倍付。”
他这人有病吗?花那么多钱,他可以找好几个美艳绝伦的情妇,她酸酸地想,为什么要来烦她?
“你以为这是求婚吗?一次又一次!”敏敏忿忿地说:“没有一个正常的女人愿意当情妇。”
“是吗?”他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价码的问题。”
敏敏不理他,清完梳妆台又清浴室,他跟进来说:
“哦!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放长线钓大鱼,要的是婚姻,想当个候门少女乃女乃。可惜云朋给不起,他有利益与共的老婆。而家志缺乏地位,又身陷牢狱,真是不幸呀!”
敏敏由浴室拿出一堆东西,推开挡路的他,放到皮箱中。他突然拉转过她的身子说:
“你还是要回去住柏克莱,保持台北的公寓,用他每个月的供养费吗?”
“我说过那是我的钱,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敏敏实在好累,不想再解释。
“你怎么有那么多钱?”他眯着眼说:“别又讲母亲或继承那一套,我要听实话!”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了!”敏敏推开他,到另一边整理衣橱。
“现在你的处女之身没有了,价码也跟着下跌。”他仍不死心地说:“还不如跟着我,我高兴了,你还能保价也不一定。”
天呀!他以为他在做生意、炒股票、黄金买卖、期货交易吗?真是在商言商,无情至极。她和舜洁生活了那么多年,也多少有耳濡目染一些,敏敏深吸一口气说:
“俞信威,你这一个月来,处心积虑,绑我上山,就是怕我破坏了你宝贝妹妹的婚姻和俞家的名誉。说实在的,以张云朋的财力,还养不起我这奸险狡诈的女人,他根本不在我的眼里,所以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至于你,你要我的包养户付多少钱,才能不再纠缠我呢?!”
她几乎可以看到信威头冒白烟,滋滋作响,他眼神锐利得可以杀人,双拳紧握到青筋迸出,她以为他就要冲上来捏死她了!一定没有女人对他如此侮辱,敏敏备战着,打算他一过来,就尖声大叫。
而信威毕竟是风里来浪里去惯了,他很快冷静下来,用非常单调的声音说:
“事情清楚了就好,一小时后出发。”
原来牧场敖近就有个小型的私人机场。他们由那儿坐飞机去旧金山国际机场,一路上几乎不交谈。当小飞机升高时,山峦起伏,一览无遗。原来牧场敖近就有个小型的私人机场。他们由那儿坐飞机去旧金山国际机场,一路上几乎不交谈。当小飞机升高时,山恋起伏,一览无遗。敏敏突然有些不舍,她在这儿过了一段十分奇特的日子,若说女人会对她初恋及初夜的男人有某种特殊的感觉,那她这一生就是信威。他们曾如此亲密,如今又那么遥远。她偷偷一瞥他严肃得怕人的侧面,他一直宁可相信她坏的一面,而她也让他相信了,想到他们不会再有交集,内心不禁纠结着。
到了旧金山,他派人送她回柏克莱,就迳自走了,什么话也不交代。敏敏知道他还在盛怒中,在回家的路途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云朋来电话时,敏敏刚回来。几天内她一口气做了很多事,找指导教授苏珊,整理她写了一半的论文,计划一月时回学校。只有忙碌,才能平抚纷扰的思绪。
“敏敏,你终于回来了。”云朋仍是大哥哥的声音,“你到底去哪里?那么神秘又突然?”
敏敏现在对云朋有些害怕,总是瓜田李下,无法像以前那么坦然又没忌讳。
“是苏珊的一个朋友,在爱达荷。”敏敏尽量不撒谎,“我们做些研究。对了!你现在人在哪里?”
“台北呀!”他说:“回来一星期多了,又是一大堆工作。我们刚度假回家的俞二公子,不知道发什么疯,把我当奴隶耍,下面一年排得满满,包括竞选议员方面也插手,要去看你也不容易了。”
“哦!”听到俞二公子,敏敏一阵心跳,她尽量平淡地说:“你的事业能更上层楼,我最高兴。你不必担心我,也不必来看我。”
“我还是会想办法抽出时间。”云朋说:“这个信威这回也怪,朋友那么多年,没那么不顺眼过。大伙说他这次上山度假,八成被什么疯熊咬了一口,不过我还应付得了。”
认识云朋以来,她很少听他批评俞家人,偶尔提到,敏敏也没仔细注意。现在一口气说信威那么多,敏敏难免心虚,不由得问:
“这次为了我和家志,报纸上写得很难听吗?”
“没什么。”云朋仍否认。“小小一角,第二天就没有人记得了,每天重大刑案都刊不完,谁在意这个?”
“俞家人会在意,你太太会在意。”敏敏说:“他们没因为我而给你带来麻烦吧?!”
“敏敏,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云朋律师的嗅觉又出来。“是不是有人来找你?”
“没有,我只是问问。”敏敏慌忙说,怕露出破绽。
“相信我,我说没事就没事。”云朋口气沉稳地说:“我明年六月一日会去看你,顺便处理房子,你不是也打算回台湾吗?”
“大概吧!盈芳还在那儿呢!”她顿一顿说:“她近来好吗?还是不肯原谅我?”
“她头脑单纯,总是要绕一阵弯。”云朋安慰她,“你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迟早会回头的。”
“但愿如此。”敏敏不太确定地说。
“我们喝咖啡之约只好往后延了。”云朋满口遗憾地说:“不过哪一天我会突然出现在你门口也不一定。你多保重呀!敏敏。”
她随便搪塞两句,便紧急挂掉。都是信威害的,如今云朋的某些话,都仿佛有弦外之意。她坐在窗前,望着远方的夕阳,斜斜几抹带艳紫的桃红,一旁几滚翻大浪的乌云,漫漫而来。敏敏内心不禁伤感起来,人为何要变,而且是变得猜忌复杂呢?回想和云朋的种种,她是视他如兄长,但言行之中是否太脆弱、太依靠,在侍奉重病的舜洁时,她总盼他来,希望他的笑语能扫去一屋的阴霾;舜洁死后,她又紧扶着他坚强的臂膀度过所有风浪与痛苦;世雄被杀后的日子,更是在云朋的冷静理智下安然逃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