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专业钢琴师吗?”洁西亲切地揽着敏敏说。
“不!只是一个嗜好而已。”敏敏回答。
“真可惜。”洁西说。
夜深了,两人告辞出来。外面近乎冰点,静静的谷中,月特别圆,山特别高,像另一个世界。上了车,信威忙开暖气,车灯射出两道光芒,几只牧羊犬、猎犬兴奋地吠着。
开了一段路,信威打破沉默说:
“他们喜欢你。你就有本事让人喜欢,不管你那不堪的过去,扭曲的观念,没道德感的作风,你看来仍像个毫无瑕疵的天使。”
“你就要破坏今晚美好的一切吗?”敏敏生气地说:“我已经忍受你不人道的待遇,还必须听这些人身攻击的话吗?”
“会弹钢琴?”他恍若未闻,又继续说下去:“你又怎么学的?是诱惑哪个音乐老师吗?”
“停车!停车!”敏敏叫着,便去抢他的方向盘。
车子歪到一边的草堆中。她跳下车,不顾刺骨冻人的寒风,一直往前走,信威一步上来抓住她。
“你不要命了?!”他命令地说:“上车!”
“我宁可在外面冻死,也不要和你再多待一秒钟!”敏敏牙齿打颤,双手挣扎地。
“随便你!”他放开她,没几秒又说:“好!好!我不再提那些烂帐,小姐可以上车吗?”
“你不可以开口,一句话都不可以说!”敏敏倔强地说。
“你……”信威咬着牙,最后说:“好!现在你可不可以移尊大驾,请上车了?!”
两人一路不再对话,在蜿蜒的山路中,车内的气氛一直十分凝重。突然信威紧急煞车,敏敏的腰被勒得好痛。车灯下一只花鹿张着黑灵的大眼望着他们,然后一溜烟跑掉。
“你有没有怎么样?”信威问。
“我很好。”敏敏又加一句,“请闭嘴!”
接下来路程及回木屋后,两人都不说话,像赌气。
那夜,敏敏睡得很不安稳,也许是琴声所勾起的情绪,与信威在车上的争吵,加上小鹿带来的意外,还有近日的种种遭遇,让她恶梦连连。她感觉一只小鹿死在她怀中,血流一地,还睁眼看着她,说出一句人话,“我死了吗?”
敏敏开始尖叫起来,她想放开小鹿,它却紧缠着她——。直到一双手轻摇她,小鹿才消失。敏敏醒来,张着茫然的眼睛,依然恐惧。信威披着深蓝睡袍,坐在她床边。
“我没有害死他……”敏敏情绪犹在梦中。
“敏敏?”信威叫她。
“对不对?”她抓住他的手,她的冰冷对他的灼热。
“你好冷,是不是生病了?”他模她的额头,也是冷冷的。
敏敏一直发抖,信威本能地拥她入怀,在只有月光的室内造成一股亲密的气氛。他不再语中带刺,她不再顽固冷漠,就一个男人及一个女人,互相保护着、慰藉着。他轻吻着她,由柔柔的发丝到软软的唇,温柔婉转,从来他对女人只有予取予求,不曾有过这种呵护之心,他讨厌多愁善感的女人,但敏敏……
她实在好软好香,的接触使信威情难自禁,毕竟他已几星期没碰女人,他一向是很强的男人……。他的吻更深入更迫切,直到敏敏完全清醒,开始挣月兑。
“走开!你在做什么?!”她用力推开他。
亲爱的感觉消失了,信威仍很亢奋,他坏坏地说:
“我在接受你的招唤呀!”
“走开!”敏敏大声说。
“你很清楚被挑起的男人是最危险的。”他全身压在她身上说:“而一个女人挑逗男人,又半途而退,是最可恶的。”
“你胡说什么,你根本不该进我的房间,走开!”敏敏手脚并用想摆月兑他,他身体惊人的热,连她也觉如火焚。
“当我的情妇!”信威边索吻边说:“我会给你比台北、柏克莱更豪华的房子,我会给你一架最名贵的钢琴,我会送你价值连城的珠宝……,我会为你买空香奈儿、圣罗兰的名店……”
“我不要,我只要你走开!”敏敏避开他的唇。
“若我不走开呢?”他在她的耳边呢喃着。
“难道你要强暴我吗?”敏敏说。
他停下来,脸上表情大变,仿佛她长出一对犄角般瞪视她,他下了床冷冷地说:
“我俞信威从不需要强暴女人。”
他用力关上门。室内恢复平静,只有回声在她耳内响着,她身上还留着他的味道,真不知道一切如何开始的。她从未和男人如此亲近过,而这男人是她最恨的,她除了困窘震惊,并没有什么厌恶不洁之感,这究竟怎么一回事?而他像受了伤的狮子般离去,她为何还觉一丝抱歉呢?她愈来愈不懂自己了。
第六章
敏敏和信威之间再也回不到以往的轻松,又无法只是漠视,就慢慢转为一触即发的紧张。他花更长的时间在办公室,敏敏更少看到他,但却仍然感觉他的存在,仿佛他随时在身后监视。
第二个周末,信威对她说:
“我有事必须离开几天。”
敏敏正在烤鸡腿,香味弥漫,她嗯一声,表示知道了。
“如果不是重要事件,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山上的。”他说。
有差别吗?她心里想。
“有个设厂问题出了差错,我必须去矽谷一趟。”他继续说:“此外是我母亲的生日,我人在美国,自然非到不可。”
牢头出门还得一一向囚犯报备吗?但敏敏只说:
“你去哪里,不必对我说。”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他问。
“如果我说不可以,你会放我回柏克莱吗?”她说。
“要回柏克莱容易。”他眼神转硬,“当我的情妇。”
“别作梦。”敏敏想都不想的说。
“那你就好好留在山上,领略一人独处的滋味!”他转身走掉,不再多言。
出发前,他来敲敏敏的房门,交给她一个电话机。
“有什么紧急事,就通知我。”他说:“我每天晚上会和你CHECK一次。”
“不必。”敏敏望着电话,不肯接过来,“我不会有事的。”
“我就放在家里。”他看她一眼说:“别想联络什么人,这支电话只能找到我。”
“那我出了意外,连911也不能打了吗?”她不高兴地问。
“你打给我,我会通知约翰,他会来帮忙的。当然,我说的是紧急事件。”他回答,并不受她怒气的影响。
“你不怕我骗你,再请他来接走我?”敏敏忍不住说。
“走去哪里?”信威扬扬他的眉,“你的一切证件都在我身上,别忘了这一点。”
“你……真可恶!”敏敏愤愤地甩上门,恨自己口拙。
“不送我吗?”他在门外轻笑着,“我可要几天后才回来呢!”
敏敏离开门远远坐着,绣她的椅垫,耳朵却清楚地听见他搬行李的声音,最后是引擎发动声,他走了,一切又恢复平静。
最好!她最爱一个人自由自在。她开始在屋内乱晃,这度假木屋有四个大房间,她除了自己这一间,其他连看都没看过,。她走到书房那扇门,上锁了,怎么也推不开。书房旁边是个卧房,浅黄的系统,此刻放了一堆杂物。敏敏知道信威不睡这里,他睡在她的隔壁房间。
敏敏不想探人私隐,但实在挡不住诱惑。他的卧房很轻易就打开,里面摆设大小和她那一间无异,只不过由粉白转为浅蓝色调。他的衣物都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必要物品,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唯一特别的是到处充斥他刮胡水的味道。这与她所知的富家公子不太相同,没有华丽、没有疏懒,一切井井有条,就像他对他的事业、婚姻和……情妇,理智不带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