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有你诈!”板着面孔,看着那些小孩在她的小提琴上模来模去,筑紫咽不下又被沐君霖耍弄的怄气。
“我是一心为你好呀。多多接触纯真可爱的儿童,可以陶冶情操嘛。”
纯真可爱?横他一眼,筑紫转头懒得理他,这一转头,她发现一个蹲在角落里的女孩。那身影~~~~~
“沐君霖?”
“什么事,亲亲?”
“看好我的琴,别让他们拆了。”然后她起步走向那个角落。
“亲亲!”他哀怨地叫。呜,亲亲不要他了,但看着她的眼里却满是笑意。
“你在这干吗?”相同的话,有一位老人对她说过。
女孩抬起头,令筑紫一惊。那双眼睛,她曾在镜中看过。
“为什么不去玩?”
“我和朋友吵架了。”
“那就去说清楚。”呵,还好。
“对!”她偏着头,想了一会,“等一下。它会唱歌?”
“是。”多熟悉的事情呀,在这个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再度友好地发生,“你也可以让它唱歌。”
“我也可以?”好像不容易,“要怎么做?”
“首先,”筑紫盘腿坐下,“去和朋友和解,然后学习。”
“就这样?”
“嗯。”怎会以为又是一个她呢?这是个积极的生命。
“那么!”小丫头兴冲冲地站起来,红扑扑的脸蛋上自信满满,“我一定要让它唱歌。”
“去吧。”话音刚落,小女孩已经跑到孩子们当中,她看见小女孩抱着另一个姑娘,两人惊喜地拉起手,发出快乐的尖叫。小女孩向她挥挥手,转眼便融入集体。
她歪着头,靠着墙,笑了。呵,多简单的事,如果不是沐君霖,她还一直做不好呢。
她和小女孩没有互通姓名,也绝对没想到将来还有再见的机会。但缘分是很奇妙的,我们暂且记住,小女孩的名字叫——林巧巧。
“辛苦了。”一听冰凉的饮料贴在她的额头上,大包的爆米花塞进她怀里。沐君霖挨着她坐下。
“你的朋友回来了?”是他喜欢的冰咖啡。
“嗯。所以小表们有人接手。不过你的琴,可能要等一下才能还来。”
“没关系。我刚才看到一个小女孩,以为她跟我小时候一样。”
“不愉快的事情不要提。”撕开爆米花的袋子,好香啊!
“结果她只是和同学吵架。”
“小孩子嘛。”抓一个丢进嘴里,起劲地嚼着。
“然后他们就和解了,好简单。”她任爆米花混这咖啡的味道在舌尖上回旋,好甜、好香。
“嗯。”他微笑地听着,不知筑紫有没有发现,她的表达能力大大提高。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谢谢?”她深吸一口气,专注地看着他。
“没有,不过,”他咧开嘴,“一家人提那干吗?”
“沐君霖!”有人立时恼羞成怒。
“在!”
“你占我口头便宜!”
“噱!这算什么口头便宜。这样才算!”
在阳光温暖的教室里孩子们跑来跑去,木质地板上掀起的细尘在阳光中跳舞。甜蜜的爱人靠在墙边,相拥、相慰、相知,好暖的场面。
半晌,一根指头点点沐君霖的后背。
“干吗?”他不悦地看着好友,没看见他正忙吗?
“二位,要不要换个地方。”棒打鸳鸯的人苦笑着,“音乐课已经结束,孩子们要上下一节课。”
“再见!”
“哥哥姐姐,要再来呀!”
在孩子们半起哄、半真心的热情下,两人离开学校。筑紫的脸一直埋在沐君霖的大衣里不肯抬起来。没办法,烧得厉害!
车子沿着泰晤士河逆流而上,筑紫好心情地欣赏沿途风光。“那叫什么树?”她指着左前方“开慢点。”
“左边一棵是栎树,右边一棵是菩提。”他月兑口而出,“要下车看看吗?”
“好。”待他停好车,筑紫信步走到树下。将手贴在粗糙的树皮上。两棵树华冠相接、树影婆娑,煞是好看。
“真巧呀。菲利门和巴乌希斯?”沐君霖与她比肩立着,想起一个有趣的故事。
“嗯?”
“菲利门和巴乌希斯,希腊古典神话中的一对夫妇,因为慷慨地接待神明,而被从山洪中解救,终生看守神殿,死后化为栎树和菩提树。”
“所以,这是一对夫妻树。”
“对,坚强地共济风雨的树。”
“你呀。”忍不住白他一眼,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忘强调他们的关系,累不累呀。
“你懂就好。”他耸耸肩,明白这个女孩已经肯陪着他走下去。
“回去吧。”再拍拍树干,她走回车子。
“再带你去个地方好吗?”他扶着方向盘,好像有些犹豫。
“好呀。”他还从来没这么礼貌地询问过她,她有些好奇。
“算了,改天吧。”他发动车子,“今天你大概累了。”
“呃,”筑紫欲言又止,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才说,“嗯,对付那些小孩子真吃力。”
“是吗?我以为你很开心呢。”
“是你看得很开心吧。”从头到尾就会作壁上观的家伙!
“这句话讲得好。”
“你教得好呀。”她不客气地驳回去,很高兴自己可以比较随心所欲地表达。真难相信变化发生得如此巨大。
“看什么?”她的目光都令他无法开车了。
“呜。”她看向前方,并不回答,只是再度拉高衣领,藏住越来越浓的笑意。
“总之各位,我希望在年度考试的时候见到你们最突出的表现,一如既往,最优秀的学生将获得丰厚的奖学金。”
“教授呀,奖学金我们是不指望了,可不可以另外奖励一下,设一项学习进步奖呀。”有人在台下起哄。而暗示奖学金不能指望的原因则是筑紫。因为谁都明白,这三年来,宾斯鲁赫这届小提琴系的奖学金从没有跑出筑紫的掌心,是以出演戏谑。倒没有什么讽刺意味,筑紫已在上次的演练课中让大家心服口服。
“不要灰心嘛!若你真的很努力,一定有机会。要知道有些事看起来好像已经注定,但还是会发生意外的转折!”摩尔教授眨眨眼睛,话中有话。
“教授呀~~~~”
“好好好!教授来设这个勤学苦练奖,圣诞节请你们吃火鸡。”
“万岁!”耶!目的达成!大家举手称赞,闹哄哄地下了课。年关将近,与全世界的学生一样,大家考试在即。除文化、艺术修养的考试外,音乐学院的学生还要面临专业考试,当场演奏。曲目分为指定与自选。所以,此时正是大家摩拳擦掌、日夜苦练之时,学校的乐声更为宏大,专业琴房被排得满满的,也有学生索性在校园里拉开架势,当众开演。筑紫不慌不忙,排定日程,开始了自选曲目的练习。与沐君霖相处的时间也是骤减,惹得他频频抱怨。
“你很闲哪?”坐在校园的长椅上,她困顿不堪。怕人打扰,又苦于教室有限。她每到年关都是半夜练琴、早晨好眠。这家伙居然要拉她晨跑,真是发疯!
“乱讲!”她哪里知道,为和她有一天的相聚,他起码得忙三天才能把工作提前或延后。要惩罚她的不知好歹,他重重地捏她的小脸:“只有我想你,不公平!”
“喂!”软软的警告他,却连打着呵欠,本能地靠上他宽厚的肩膀,“那,呵,你还在这干吗?”
“来看你。”结果她根本不在乎,“喂,你可又瘦了。”
“没有好东西吃嘛。”他不来,她就没有零食。
“好可怜。”会撒娇了?“你昨晚到底几点睡觉?”瞧她呵欠连天,眼睛肿得跟熊猫似的。
“没睡,一直在练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