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在他的抚慰之下,她反倒哭得更大声,像是要哭出二十多年的悲哀和不顺……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包容、这么温柔过,就算她的亲生父母都没有,唯有贺叔恩……
他是在她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唯一一个认真关心过她的人,怎不让她动容?
累积多年的委屈像是找到宣泄处,顺著泪水流出,让她心中的垃圾也清掉不少。心情一放松,肚子又更饿了,再度发出不满的抗议声——
“咕噜~~”
“啊!”叔恩看看桌上已经不热又泡烂的面线。“你肚子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用了。”她尴尬地挣月兑他的怀抱,不敢看他,连忙用袖子擦乾眼泪,拿起筷子。“我……我想吃当归鸭面线。”她囫图地塞了一口面线到嘴哩,虽然吃进嘴的是已经凉掉的咸面线,但吞进肚子却变成暖暖的甜意。
他的关怀再次温暖她的心,让她相信这个人世间还是有温情的。
在习惯他的温柔之后,她已害怕再回到孤单冰冶的世界,独自奋斗;以前用冷漠强装出来的保护膜,现在已有了裂痕,再也无法为她挡风遮雨。
头一次,她想要有个倚靠,不想再继续这样单打独斗了……
“你来干什么?”这天傍晚,原本坐在柜台里的小楠一见到司琴,立刻冲出来张牙舞爪地挡住去路,不让她越雷池一步。“贺医师很忙,没空理你!”
司琴冷冷地看她一眼,讽道:“你是贺医师的发言人吗?”
“呃……”光是被她一瞪,就让小楠忍不住倒抽一口气,气势也弱了好几分。“我、我是他的助理啊!”她的眼神好吓人哪,好像可以将人看穿,让人不寒而栗。
“你说对了!我不但可以看穿你,也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歪主意。”跟小楠的表情比起来,她的语气更显阴沈。“你今天想用庆祝生日的名义灌醉他,再霸王硬上弓,对不对?”
“你、你……”小楠惊吓的表情像是见鬼一般,嘴巴张到简直可以吞下一颗鸵鸟蛋。
这女人怎么知道自己的计划?!
她原本就已经买好酒,打算今天下班后要藉口庆祝自己十七岁生日,邀贺叔恩喝酒,再乘机灌醉他。一旦生米煮成熟饭,以他的个性,绝不会赖帐。如此一来,他就是她的人了!
但是,这个计谋只有她自己知道,从没告诉过别人,这女人怎么会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司琴露出一丝冷笑,说出更让小楠差点吓破胆的话——
“你不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吗?这些事情,都是你头上的神明告诉我的。”
小楠惊慌地抱住头。“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司琴冷嗤一声。“还有,你明明未成年,居然还骗叔恩你已经满二十岁了,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你会害他坐牢的,你知道吗?”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她怎么知道自己谎报年龄?!难道真的有神明?!
“你——说——呢?”司琴故意拉长语调,制造恐怖气氛,吓得小楠立刻尖叫连连。
转眼间,小楠已经冲出诊所,跑了个没影。
拜托~~贺医师是很诱人啦,可是,可比不上生命宝贵!
“呵~~”司琴不禁轻笑出声,原来要要坏心眼的人也挺有趣的嘛!
“小楠怎么啦?干么走得那么急?”此时,刚走出诊疗室想要寻求帮手的叔恩,正好看到司琴难得的笑脸和小楠落荒而逃,不禁满脸好奇。
“不告诉你。”她忍不住又笑出声,但却不肯告诉他自己的恶作剧。
这是她第一次“为非作歹”,心情出奇地好。
看到她少有的俏皮一面,比真正的答案更让他开心,只是……
“可是我现在需要她的帮忙耶……”这才是他的苦恼。
手术室里头有一只大型流浪狗,可能是幼时被恶劣的无聊人士在颈子套上橡皮圈,现在颈部已经皮开肉绽,甚至还看得到气管。经过贺叔恩的努力抢救之后,终於月兑离险境,可以进保温室休养。可是没人帮忙,他要抱狗,就顾不到点滴瓶。
“我可以帮得上忙吗?”根据小楠离去时的“心声”看来,她是不可能再回来医院工作了。
“当然可以。”他反身带她走进诊疗室,将点滴瓶交给她。“麻烦你帮我拿著,我要把它抱进保温室。”
他小心翼翼地从手术台上抱起重达二十公斤的大狗,慢慢地走到地下室,轻柔地将它放在铺有软被垫的笼子里,再三确认它的状况后,才走上楼。
司琴默默地走在他身后,眼里满是钦佩和赞赏。
他真的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要不然不会收容流浪狗,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不管是对“名牌”宠物或是流浪猫拘,都是一视同仁地爱护救治,不会大小眼。
“司琴,对不起,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看到柜台前已排了好几个人,叔恩再度求救。“请你帮我挂号好吗?”傍晚这时候总是最忙,小楠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真是糟糕。
“没问题。”她义不容辞地答应,走进柜台,坐在电脑前面。“我要怎么做?”
“若是有来过的客户,就问动物的名字,然后打在这一栏,病历资料就会跑出来;如果是第一次来,就麻烦饲主填写表格,再将资料输入电脑。从这里进去,再按这个键,然后这样——”他边说边示范。“了解了吗?”
“我试试看。”她问了下一个顾客的宠物资料,依叔恩所教的方法叫出病历资料。“这样对吗?”
“很好。”他赞赏地点点头,她的学习能力很强,头脑又比小楠清楚,很快就能举一反三。“那就麻烦你了。”
他放心地将柜台交给她负责,自己则带著下一个求诊者到诊疗室去。时间就在两人极有默契地分工合作中,慢慢地流逝……
当看诊工作总算告一段落,已是晚上九点半了。
“对了,”叔恩突然向正在做清扫工作的司琴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我以后来你这里当义工,可以吗?”她没做正面答覆,反而主动提议要来帮忙。
他昨晚离开之后,她自己想了很多。
她知道自己的确是喜欢他的,虽然她还无法论断这种“喜欢”是否就是男女之间的爱情,但对他“有好感”却是无庸置疑的事实;她非常喜欢跟他在一起,心里总是充满安详和喜乐,那是只有在他身旁才会有的感觉。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她决定要跟著心走,不再苛待自己。
“当然好啊!”她愿意走入人群是件好事,他举双手大表赞同,但随即又想到——
“可是你不是还要替人算命?忙得过来吗?”
“我已经不再帮人算命了。”这几年她赚的钱够用了,不需要再出卖天机,所以决定来这里帮忙,争取苞他的相处时间。
“太好了。”他很高兴多了一个得力的帮手,赶紧从档案夹里抽出一叠文件交给她。“那麻烦你,有空时帮我将这些客户资料输入电脑。”由於他的工作量繁重,无法抽出时间将资料一一建档,而小楠的电脑能力不佳,帮不上太多忙,所以客户资料也就越积越多。
“好。”她将资料全部收到一个大信封里面,准备明天找时间输入电脑。
“对不起,让你忙到现在还没吃饭,肚子应该很饿吧?”他经常忙到这时候,生理时钟已经习惯,但是作息正常的她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