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今天意外得知柳姨的真实身份,她猜柳姨可能永远不会主动告知,她甚至怀疑医院里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又是怎么认识我妈的?”他压根儿就不相信她的话。
“我是因为……”原想说出原委的罗莛欢连忙收口。
不行,她不能说出自己在医院当志工的事,否则以他现在对她的观感,难保不会丑化自己单纯想帮忙的原意。
哎,柳姨,我真是被你害惨了!
“我说的都是实情,信不信由你。”罗莛欢不想再多作解释,“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坐计程车回去。”
她拿出手机拨号,打算叫车,却被方书寰夺走,并按掉通话键。
他愤然地说:“我的风度还没有差到让女孩子自己搭计程车回家,我去开车过来!”说完就转身往车库方向走去。
“我的手机……”罗莛欢对着他的背影喊,但他充耳不闻。
手机被扣押。无法叫车,她只能待在原地等候。
对于他的反应,她不由得露出苦笑自嘲,看来他对她的印象非常差呢!想不到第一次主动出击,就以失败收场。
没一会儿,就见他将车子开到她身旁,他侧过身打开车门,“上来吧。”
罗莛欢别无选择地坐进车子,关上车门。
等她坐妥,他冷冷地说了一句:“安全带。”
“嗄?”她没听清楚。
方书寰没再回答,直接弯身过来替她扣上安全带。
他突然地靠近,让她的心跳漏了一大拍,她正襟危坐地让他系上安全带,不敢妄动。
一切就绪后,他不发一言地发动车子上路,途中除了问明地址外,始终保持沉默,任由车内的气氛紧绷着,与当日在餐厅跟她共度晚餐时的体贴作风,截然不同。
罗莛欢明白他是刻意让自己不好受,但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并非逆来顺受的人。
她没征询他的意见,便自作主张地打开收音机,转到自己喜欢的频道,随着音乐的旋律哼哼唱唱,登时她清脆婉转的歌声萦绕车内,赶走原先的沉闷。
方书寰惊奇地听着她一首接着一首唱,几乎电台播放的歌曲,她全都朗朗上口,而且她的歌声远比原唱者还好听!
但他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出声赞赏,因为他不愿再跟她有所牵扯。
于是,这种奇怪又异常和谐的气氛持续弥漫着,直到车子停靠在她的公寓前面。
就在车子停妥,罗莛欢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时,沿途保持沉默的方书寰突然开口,语气满是嫌恶,“我希望你适可而止,别再继续骚扰我和我的家人,造成我们的困扰。”
对于她主动找上他家的举动,他无法谅解。刚才一路上他已经仔细想过,虽然喜欢她的便当和陪伴,但他讨厌心机重的女人。
被他这么一说,罗莛欢又气又窘,她只是想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有必要被形容得像“蟑螂”一般惹人厌吗?
“方先生,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从现在起,我不会再‘骚扰’你了。”她按捺住怒意,极有风度地道歉。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至于我跟柳姨的事情,不需要跟你说明。”
“她是我的母亲,理所当然在我的保护范围之内,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利用她的单纯继续你的阴谋?”他不认为她和母亲会有什么交情,一心认定这只是她的缓兵之计,她仍未对他死心。
“你不要以为我跟你表白过,你就有权利这样污蔑我!我告诉你,我对你的好感到此为止!”她不再忍气吞声,决定将心中的委屈和不满一吐为快,“我发现你根本不值得我喜欢!你知道跟喜欢的人告白,需要多大的勇气吗?我只是忠于自己的感情,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我自认并没有造成你任何不便,为什么还要被批评得如此不堪?
“你也有喜欢的人,明知‘她’心里有其他人存在,却仍默默爱着‘她’,如果‘她’也跟你说出你对我说的话,你作何感受?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多点慈悲呢?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也是会受伤的啊!”说到最后,她强忍的泪水已夺眶而出。
对他也该死心了,都被人批评得如此不堪,她不想也不愿再继续纠缠下去,她有她的自尊。
对于这样的结果,说不遗憾是假的,但起码她曾努力过。
“你放心,正如我刚才所说,我对你已经失去兴趣,不会再去找你麻烦,你大可以放一百二十万个心。”
语罢,她随即迅速下车,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开门走进公寓,留下一脸愕然的方书寰。
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是过分了点,但那是因为她将主意打到他母亲身上,他一时气不过才会说出那些话。
其实她刚才所说的话,字字敲痛他的心,她和他算是同病相怜的失意人,只因他们都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明知这段爱恋注定没有结果,却都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想到她临别前带泪的面容,他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
印象中的她,一直都是带着甜美的笑容,他无法将刚才的凄苦表情套在她脸上,那并不适合她。
没错,正如她所言,他是该对她多点慈悲的,因为他最清楚得不到所爱的心情,而且深深为那种无力感和悲哀所苦。
算了,这样也好,起码她不会再来缠他。
只是为何当他这么想时,心中竟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第四章
轻快的吉他声和悠扬的歌声,在“方氏医院”某病房的一角响起,三十平方左右的病房竞挤进数十名听众,从他们如痴如醉的神情看来,不难发现他们已被演唱者的歌声所征服。
一曲方毕,如雷的掌声和欢呼立刻响起,“欢欢姐。Encore。”
“欢欢,再来一首。”
此起彼落的要求续唱声,让已连唱十首的罗莛欢有些吃不消。
与方书寰不欢而散的隔天,她打电话告诉柳映雪临时有事缠身,暂时不能到医院帮忙后,就没再上医院当志工。
既然决心放弃方书寰,就不应该再增加见面的机会。
直到前几天,柳映雪主动找上她,希望她能再回医院帮忙,言语间还不断提及一些她以前关怀过的病患的情况。
柳姨说他们天天去“志工服务处”问她的消息,其中有个中风过的刘爷爷,更是一有空就拄着拐杖到“志工服务处”等她。
听完柳映雪的话后,罗莛欢非常自责,她责怪自己不应该为了私人感情而忘了想服务病患的初衷。
于是,当天她就跟着柳映雪回到医院。
一回医院,她立即到各病房打招呼,并从刘爷爷口中得知,今天是他七十岁的生日。
在与柳姨商量后,她们决定找一间空病房,开个小型Party为他庆生,并邀请其他病患共襄盛举。
除了生日蛋糕外,罗莛欢也安排唱歌助兴,只是原本预计只唱五首,却因现场反应热烈而欲罢不能。
“最后一首喽!唱完后你们也该回房间休息了。”她一说完,马上引来一片哀叹声。
“不要啦!我们还想听你唱歌。”
“对呀,一首不够啦!”
“你们的休息时间已经到了,不能再多。”虽然欣喜大家都能喜欢她的歌声,但病患的作息时间不容更动,原先预计只利用晚饭后的半小时,现已超过十分钟了。
不忍见到大家失望的脸,一旁的柳映雪连忙出来打圆场,“既然大家都喜爱听欢欢唱歌,那以后我们就每个月办一次庆生会,让她继续为我们演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