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他连珠炮般的训话,她有点傻眼。
他是老师吗?这么会训话。而且还说她混吃等死,她哪有?虽然生平没有什么伟大的目标跟志向,但她还是会认真工作呀,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先骂她一顿?
呜……她从小到大,还没有人用这么直接又不客气的言语训斥过她。
“真木先生,虽然你是老板,但是你骂人的时候……”她说话的同时,眼眶已经发烫。
“我骂人的时候怎样?”见她皱眉抿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他不由自主的沉下脸。
“你骂人的时候,不……不要这么嚣张。”在他像是要把她掐死的凶恶眼神之下,她还是勇敢说出了心里话。
“什……”什么?他听见了什么?她要他骂人的时候不要嚣张?这不知死活的丫头竟敢反过来教训他!“我是这里的老大,我爱骂得多嚣张就能多嚣张。”
他怒视着她,两只眼睛像是即将喷发的新燃岳一样。
看着他一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似的眼神及表情,树音倒抽了一口气,委屈又惶恐的泪水自眼眶涌出。
人家说“见面三分情”,他们今天才初次见面,怎么他就……真是太可怕了,这里不是人待的。
不成,看来她一走出他的办公室,就得头也不回的逃走。
“你哭什么?”看见她眼眶湿湿的,他浓眉一虬。
他最讨厌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女人。她们以眼泪掩饰自己的过错及失败,以眼泪做为说服及动摇他人的武器,既可憎又卑鄙。
总之,女人的眼泪或许能动摇别的男人的意志,却不能软化他的心。
“我等着看,像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动不动就掉眼泪的笨蛋,不出三天就会逃之夭夭。”他冷然哼笑。
闻言,她心头一震。
他说她不出三天就会逃之夭夭?哈哈,不用三天,她现在就想逃了。
可是慢着,她怎么能让他给看扁了呢?要是她现在立刻逃走,那不是白白印证了他的话,让他可以得意的说--“看,我说的一点都没错吧?”
不,她一定要他收回这句话,她再怎么样也要撑过三天。思及此,她抬手用力的抹去眼泪。
“真木先生,我现在可以出去工作了吗?”拉回理智,秀眉一拧,神情认真,像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见到她突来的转变,他微怔。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说完,她弯腰一欠,转身走了出去。
树音才刚走出魔王老板的办公室,温和友善的山田俊树便走了过来。
见她眼眶红红的,他愣了下。“哎呀,真木先生真是的……”蹙眉一笑,“才第一天,他就把你弄哭了?”
“没有,我没哭。”她倔强的皱起秀眉。
看着她柔弱却好强的脸庞,山田俊树温柔的一笑。
“别觉得丢脸,就连男人都被真木先生骂哭过。”说着,他偷偷指着坐在他们三点钟方向位置的男职员,“像保村那样的大男生都曾被真木先生骂到掉眼泪。”
“咦?”她看着坐在那个位置的保村,惊讶不已。
保村是秘书室里年纪跟她相当的两人之中的其一,看起来一脸聪明,眉宇之间还隐隐有一股骄傲及优越。
就连他那样的人都被真木藏人骂哭过?天啊,真木藏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魔鬼老板?
“再告诉你一件事……”山田俊树刻意的压低声音,“公司里的人私底下都叫真木先生‘第六天魔王’。”
“第六天魔王?”
第六天魔王波旬是佛教欲界神祇之首,以阻扰佛教中人修行为乐。
元龟三年,武田信玄上洛时写了一封署名为“天台座主沙门信玄”的信给织田信长,意指自己是佛教僧侣及护法者。
于是,信长回了一封署名为“第六天魔王”的信给武田信玄,藉以调侃他并表示自己对信仰及传统的不羁。
从此之后,第六天魔王成了喜怒无常又专横霸气的信长的封号。
真木藏人继信长之后得此封号,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看来,她真的是误上“魔”船了。
“别哭丧着脸,他也没真的那么可怕……”山田俊树笑说:“事实上,我在他身边学到很多。”
“是喔?”唉,怕只怕什么都还来不及学到,她就已经被搞死了。
“放心吧,有我照应你,你不会有事的。”说着,他轻轻碰了她手肘一下,“来吧,你的第一个工作就是帮保村整理一些数据。”
“是。”树音点头,跟着他走向保村的位置。
“你就坐这个位置……”山田俊树指着保村邻座的空位,然后转头看着正埋头整理资料的保村,“保村。”
“是,山田室长。”保村立刻停下手边的工作。
他虽没站起来,但表情及眼神都十分恭谨的注视着山田俊树。
“今天就先让吉江跟你一起整理这些报表,她不懂的就由你教她。”
“我知道了,山田室长。”保村微顿,面无表情。
“吉江,有什么不明白的尽避提问。”
“是。”
山田俊树说完,转身便走开了。
“保村前辈,我是吉江树音,请……”树音怯怯的看着继续忙着手上工作而看都不看她一眼的保村。
她话没说完,他就把一整迭的资料丢给了她。
“把上面打了勾的部份重新输入一次。”
“请问格式是--”
又一次,他在她话没说完之前,就以冷淡的态度及不耐的举动打断了她。
他将一张范本丢给她,像是在说“不要打搅我”。
树音木讷的坐下,打开了桌上的计算机。
第2章(1)
从小到大,长得像洋女圭女圭的她一直是人见人爱、人见人怜的。
她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她,但今天,这样的自信彻底的被击垮了。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陌生的事务……这一切都影响不了她工作的意愿及念头,但严厉的老板及冷漠的同事,却让她的心情跌到谷底。
一整个上午她都在整理输入一些陌生的数据,当她因不了解而向保村提问时,他要不就当作没听见,要不就给她一记“自己想办法”的冷眼。
她感觉到保村不喜欢她。但为什么呢?她初来乍到,跟他完全没有任何恩怨,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冷淡又充满敌意?
山田室长说他曾经被“第六天魔王”骂哭过,也就是说……他跟她应该可以成为同病相怜的朋友喽?
既然他们有相同的痛,为什么他不能也不想跟她有良好的互动?
“保村,”“第六天魔王”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手上挥着一份活页夹,“这份数据检查过后,传真给三津电机的西泽部长。”
“是。”保村立刻站起,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过去,恭敬小心的从魔王手里接下活页夹。回到座位后,他将活页夹丢在她桌上,以命令的口气说:“给你。立刻检查,吃午饭之前传真到三津。”
“蛤?”树音一怔,“三津的传真电话是……”
“自己找。”他说:“所有往来客户的数据在计算机里都找得到。”
“是……”山田室长虽然要她尽量向保村提问,但现在看来他将她托错人了。
别说是教她了,保村连理都不想理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吉江树音几时变成如此面目可憎的人了?
午饭前,树音就依照保村的指示检查完毕,在计算机数据库里找到三津电机的传真机号码,并将那份数据传真给西泽部长。
中餐时间,另一名年轻职员小沼前来邀她一起前往员工餐厅用餐。
“吉江小姐,一起到员工餐厅吃饭吧。”他开玩笑地说:“室长跟真木先生出去见客户了,他离开前吩咐我绝不能让你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