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迟扬起好笑的轻蔑,死都不怕了,还怕得罪人?
“哇!谁敢爱妳啊?妳面貌温婉,心如蛇蝎,口蜜月复剑,包藏祸心,刁滑狡诈,哪个男人爱上妳,才是真正的有眼无珠,倒了八辈子楣!”
“你再说!有种你再说!”尹心棠又狠踹几脚,使他吐出一口鲜血。
“阿迟,你别说了。”沈拜金低喊道,只觉得一颗心提到了咽喉,连呼吸都显得困难了起来。她不要见他流血丧命,至少不要是为了她。
“金金,妳承认妳心底始终有我,对不对?虽然妳死鸭子嘴硬,但我确实感受到了。”他的唇角轻轻扯开一抹喜悦,映着唇边未干的血渍,看起来好诡异。
“你行行好,闭上你的嘴巴。”她从来只说该说的话,只做该做的事,不明白他干嘛老是要逞口舌之快,做无谓的挑衅。
“为什么?我向来都是这般,毫不掩饰,爱了就说爱,妳若不爱我,我便死缠到底。即使现在脑袋要掉了,或被捆成一团摔落山崖,我也要表白清楚不可。”
呵呵!金金终于明白他的坚决了吧!
可是,这些死生相随的话,落入没人爱的姑娘耳里,可是刺耳得很。
尹心棠脸色一沉,发号施令道:“爹,娘,快将这一对狗男女宰了,以消我心头之恨。”
“嗳!等等啊……”宋迟着急地嚷道:“看我们如此恩爱的份上,记得留我们全尸,并将我们合葬在一起;可千万别把我们丢入山崖,那会粉身碎骨,死了到阎罗殿都认不出彼此,太惨了!”
“那不更好?”尹心棠秀丽的脸上扬着残酷的笑,眼中有着得意。“你们两人摔得稀巴烂,不正好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我这才叫慈悲心肠呢!爹,娘,就将他们两个丢人山崖,成全他们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那一对“孝女”夫妻也怕节外生枝,赶紧照办,各拎着一个软趴趴的人体,像丢弃不要的破布女圭女圭似的,狠狠地抛向半空,两人便失速地朝崖下坠去……
“爹啊!记得为我报仇……”宋迟的惨嚎声响彻云霄。
半晌后,又是一片美丽的宁静。
胖老板与瘦老板娘回身喜孜孜地要向女儿邀功时,忽然眼前一花,伴随着一声尖厉的惨叫,另一个破布女圭女圭飞过他们头顶,朝崖下飞落……
“是谁?”两夫妻同时心惊胆战,互相对望。
“你们的女儿。”摄魂似的声音从平地里冒出来。
“心棠——不——”两夫妻同时扑向崖边,也只能眼睁睁望着女儿消失在闇黑谷底,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怔怔望着崖底,霎时间心田像被抽空了。
“你们把我的独子和我徒弟抛落崖下,换你们尝尝女儿被丢落山崖的滋味。”那人心里像烈火在狂烧,声音却是冰冷坚决,仿若诅咒般。
好不容易两夫妻从打击中清醒过来,思绪开始运转。
“你是谁?”胖老板厉声开口。
“还我女儿命来——”瘦老板娘同时出声,心似寒冰封埋,痛苦、绝望。
那人轻轻笑了,幽黑的眼满是冷绝杀意。“老夫慢了一步,只来得及听我那宝贝儿子嘶喊要老夫为他报仇,加上我徒儿一条命,你们还想求饶吗?”
“你究竟是谁?”胖老板心中怒火突升。
“女儿没了,我们还怕死吗?”瘦老板娘尖声怒吼,像发了狂的母狮子。
“老夫很久没有自报姓名了,只专心教徒儿与宝贝儿子练功。若是老夫没记错的话,以前江湖朋友都称呼我『魔尊』宋天一。”
“『魔尊』宋天一?”两夫妻同时打了个寒颤。
在他们尚未隐姓埋名之前,“魔尊”宋天一已经是黑白两道闻之色变的人物。
那个满口荒唐言论的宋迟,是他的儿子?
宋天一集气于掌,真气流窜,黑袍随着强烈的气流纷飞飘动。
笆心受死吧!
天色渐暗,日落黄昏。
宾滚的黄浊溪水伴着荒岩杂草,崖下的风光自然不比崖上。
宋迟清醒过来时,感觉到软筋散的药效已然消失。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作梦也想不到尹心棠的身世另有一番惊人来历,可怜了周夫人,也可怜了他与金金差一点点赴黄泉做夫妻了。
也亏他鬼点子多,明知那对夫妻想一刀杀了他们干净,故意说不想投崖,果然他们被丢入山崖,却也换来一线生机。
而他赌的正是这一点。他知道山崖下有一条河流,此时正当春夏季雨水充足,水流变大,投身崖下才不至于粉身碎骨。
他天生体质殊异,再加上老爹宋天一的刻意栽培,一般的迷药根本迷不倒他,中了软筋散之毒也很快的一点一滴在消褪,所以他一直在东拉西扯拖时间,一边暗中运气排毒,但时间终究不够,或者该说,他的修为尚不足,万一被一刀砍杀岂不冤枉?只好走一步险棋。
在坠下崖的瞬间,他仗着已恢复的三成功力拉住沈拜金的衣领,鼓足所有的真气往溪流的方位坠下,顺势被冲往下游十余丈,他又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自己与沈拜金拖上岸,便昏厥了过去。
命不该绝吧!所以绝处又逢生。
“对了,金金呢?”他的心震了一下,赶紧向身旁寻找,沈拜金就躺在不远处,只是尚未清醒过来。
“毕竟是女人,体力差了一点。”话虽如此,却又带点男性的自傲。
老是被她压得死死的,有时也想“大男人”一下嘛!
察看她的鼻息,呼吸平稳,也看不出有严重的外伤,他放下一颗忐忑的心,想趁金金醒来之前,在附近找些野生果子充饥,顺便寻找走出崖底的路。
潺潺溪水中,他朝上游走,猛地,他双目暴睁,看到一具人体,下半身浸泡于水中,上半身的头颈歪成不自然的形状,手脚的骨头均断成十几节,面目灰败,可见已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尹心棠死状甚惨,让人不敢直视。
“爹真的来了!”
以牙还牙,向来是宋天一的原则之一。
尹心棠死了,她的父母也不可能苟活,宋天一复仇向来要算上利息的.
“便宜了周允乾,真正是逃过一劫。”
忽然间,空气忽然变得凝重,他打了个冷颤。爹来了,是不是故意要来坏他的好事?爹会强行拆散他与金金,好让金金顺利嫁给大师兄的。
“除非我死!否则就算你是我爹,我也不依。”他朝天大吼,仿若他爹听得见。
说到底,拗到底,他就是要娶沈拜金。
有时,他真想拐了沈拜金,隐身无名小岛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可是沈拜金不依,她似乎很热衷当“刑法堂”堂主。
真是一则喜、一则忧啊!从小他就很欣赏她引以为傲的冷静与自信,偏偏也因为她这种个性,使他费尽心机也无法将她擒拿上床。
“爹来了,不能教金金知道,否则那个小没良心的女人,搞不好会拜托爹将我关在大孤岛三个月,自己好与大师兄恩恩爱爱的过新婚生活。”
他可是用尽心思,一点儿都马虎不得。
快走!先带着金金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宋迟大脚方才跨出,眼尾的余光却注意到溪边一块岩石上有一包东西,打开看看,里面还有一层油纸,包裹着一只香喷喷的烤鸡。
好熟悉、好诱人的香味。
“是爹给的?这是什么意思?”宋迟英俊的轮廓,闪耀着不敢置信的激光。“爹默认了我与金金?爹终于投降了,不再强行拆散我们?”他不自觉的扬高声调,立刻撕下一只鸡腿,大嚼起来。“没错,这是爹亲手烤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