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承两位谬赞,大嫂与琳儿是不相上下。”温和的笑颜半分不减,但心中对她们的敬意在逐渐减退中。
“二少处事圆融,从来不说得罪人的话,会这么说也在情理之中。”岳天慈绽了抹悠悠的笑,表示很了解他。
“嘿!但这位『大嫂』却是仇人之妹,岂能不在意?”席香霓的声音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连我和岳妹妹,都为了你而忿忿不平呢!”
“我没有仇人,哪来的仇人之妹?是两位多虑了。”冷阳敛了唇角的笑。
“风雪柳可是风梅姿的妹妹,而你被风梅姿……”吊了尾音,大家心里有数。
冷阳淡笑在唇,不介意的说:“我与风姑娘有过一段前缘,我不否认,只是缘分有长有短,最后她属意委身安君业,那是她的造化,也是我跟她之间缘分已尽,谈不上是仇人。如今,我只有感激上苍将琳儿带进我的生活里,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你……”这会儿,换她们词穷了。
冷阳清朗地笑了。“或许冷家与风家注定有缘,不过,这情缘不在我和风大姑娘身上,兜了一圈,是大哥与大嫂有缘,天意甚妙!”
“是吗?呵呵……”席、岳相视一眼,笑眸里闪过一抹犀利。
冷眼旁观的段琳,突然想起她的堂哥段必武,堂堂一位侯爵,老母为他作主娶妻纳六妾,但求子嗣繁衍,但堂哥最疼惜的仍是貌不惊人的发妻;玄的是,在妻子为他生下二子一女后,那些侍妾才开始传出喜讯,而且生的都是女儿。
她曾无意间听到堂哥的母亲在责问他,是不是暗中给小妾们服下秘药?堂哥当然否认;如今想来,那是堂哥对堂嫂爱的方式吧!保她终其一生地位不动摇,只因他身处的环境、地位,不容许他情有独钟。
冷霄与堂哥是结拜兄弟,难保没有从堂哥手中得到秘药的处方。
这虽然只是她的猜测,但不知怎地,觉得眼前这两个女人好可怜哪!
“两位嫂子,我们晚膳时见。”冷阳携了段琳的手离去。
风雪柳已能下床,冷霄交代下来,今晚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席香霓与岳天慈早打扮好了,恨无知音赏。
“看来,冷阳与段琳是不会站在我们这边的了。”岳天慈冷冷一笑,透寒的嗓音轻道:“毕竟,他们也是冷家堡的主子,而妾,形同下人。”
席香霓也是凉意直透心扉。“奇怪,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怎么才多了一个风雪柳,我们全成了多余之人?只因为她怀有身孕?”
“这还不够伟大吗?堡主已经二十八岁了,一般人早已儿女成群上学堂了。”
这可说到两人的哀恸处,席香霓难受地闭阖了眼,握紧了拳。
“我们就没机会了吗?”
“有啊!重新夺回堡主的宠爱。”岳天慈突然笑了,是冷讽,是无奈、是凄怆。“堡主原本就不太贪恋我们的美色,现在更是将风雪柳捧在掌心,从我们来到堡里,他竟还没进过我们房间!”
“不对啊!”席香霓沉吟道:“既然臭丫头有孕,身体又不好,妳想,堡主还敢碰她吗?这不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
“嗯,这个嘛……”岳天慈沉吟半晌,会心笑了。“值得一试!反正我们没帮手,只有靠自己动脑筋,捉住每一次能够反败为胜的机会。”
“对、对、对!不择手段,扳倒风雪柳!”
“正是如此。”她幽魅地笑了。
这夺夫之恨,她们铭记在心,想忘也忘不了。
意识在迷雾流云间飘荡,朦朦胧胧的,风雪柳像是听到有人在一旁说话。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失足跌落荷花池中!柳儿胆子小,不会这么不小心。”玄黑的眸子藏着莫名的力量,看牢榻上的人儿。“妳可别出事啊!柳儿。”
“大哥,你静静,先别心急……”
“我怎么可能静得下心?她的身子才刚好一点,又跌落池中……”怒目横向展荣,“伺候夫人的丫头全是死人吗?”
“堡主,请息怒。我问过春月和夏竹了,她们一直小心翼翼地跟随夫人左右,也没有很靠近池边,是后来遇到席姨娘和兰玉,双方聊了一会,席姨娘突然说口渴肚子饿,夫人便吩咐春月和夏竹去拿水果和茶点,等她们回来,老远便听见席姨娘在大喊『夫人落水了!』。”
“是席香霓?该死的女人!”沉闱的瞳眸慢慢燃起可怕的火焰。
“大哥,待大嫂醒来,听听她怎么说吧!”冷阳适时扮演灭火的角色。
冷霄绷着俊容。“如果有人从背后推你下水,你脑袋后面有长眼睛吗?”
“没有。”
“不管动手的人是席香霓还是兰玉,这两个人都不能留了。”
好远,声音突然又飘得好远。
唔……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好沉重,想动也动不了,意识十分模糊,想撑开眼皮都不能……她放弃了,重新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堡主,席姨娘坚持要见你一面才肯走,她说她什么都没做,是兰玉将夫人引至池边看花,不是她——”
“都一样!”冷霄暴怒道:“柳儿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我快急疯了,别逼我亲自动手去宰了她们!”
“我立刻叫她走!我立刻叫她走!”展荣哀声叹气而去。
为了冷家堡的声誉,没有拿住她们送官,只是,打发兰玉倒很容易,送回兰家便是;但席香霓却使出了泼辣本事,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怎么会这么命苦啊?连老大的姨太太都归他管?他老大只管守在老婆身边,就怕她突然间懒得呼吸了。
冷霄拧来一条温热的巾子,坐在床畔替她擦脸,仔仔细细的,好半晌才擦完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唉……我好象真的爱上妳了。”冷霄轻叹了声,漫在胸臆的情愫早已藏不住。
为什么天生像个霸主般的他,会栽在这个小女人的手上?处事冷硬的他,就是对她没有办法硬起心肠,将她与其它女人等闲视之。
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心竟不自觉地变得柔软,为了她。
因此,他对石敏与风梅姿母女的愤怒,变得更加强烈、憎恶,因为她们居然该死的敢伤害雪柳的心灵,将她视同奴隶对待。
太多的怒意与怜惜交杂在胸中,酝酿成惊人的爱的风暴。
终于他发现,雪柳不只在第一次见面时晕倒给他看而慑住他,甚至很快入主他的心,得到了他的爱,将他那颗冷冽的心转为炽热,彻底臣服在她的罗裙之下!
倘若,这代表他从此不再无拘无束,为何他没有半点抗拒的感觉?堆垒心头的,只有爱、只有柔情、只想情有独钟。
他缓缓吐了口长气。
不管如何,这几天,惶惶不安的滋味儿他尝得够了,恐惧着会失去她的感觉太可怕,不能再来一次,绝对不能。
夜色方褪,晨光犹在将明未明之际,风雪柳终于清醒过来。
仿佛作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而身心俱疲,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意外无法说得很清楚,虽然幸运的没有流掉孩子,却因此大病一场,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段琳每天都来探望她、陪伴她,尚未变成妯娌,倒先结为好姊妹。
“大嫂,我越看妳,就越觉得妳美呢!”段琳托腮笑睇着她。
“胡扯!”雪柳才不信,不禁含笑地软软斥了声。
“妳都不知道,在妳昏迷不醒的那几天,堡主简直跟天塌了、地崩了没两样,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谁劝他准招来一顿咆哮,唉唉!”虽叹息之,实则心羡之。“后来妳总算回魂活命,我心里就想,我一定要好好的研究、研究大嫂的魅力来自何处,值得堡主倾心相待?连阳哥都直呼不可思议哩!我左看右看,前看后看,越看越觉得大嫂妳真的好看,我天天看都看不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