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怕我?”
“我……我们不该成亲……”她颤着声音,听起来又娇弱又可怜。
“做我的妻子,有这么可怕吗?”他想到私奔的程瑶姬,目光一冷。
“你一定会后悔的,很快你就会后悔娶我,到时候……要怎么办?”雪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压抑了一整天的负面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大娘说过不让她嫁人,而她居然趁大娘不在时成亲,日后大娘肯定不会放过她,一旦冷霄后悔而休了她,她返回风家只有死路一条。
“我发誓我不会后悔,妳别哭了行不行?”冷霄居然感到手足无措,只想安慰她。
可是她仿佛听不见他的保证,一直哭一直哭,他只好在她耳边厉声低语,“妳再哭,我剥光妳衣服!”
看到她吓得止住哭声,才满意地放柔眉心。
“成亲是我的主意,自然没有后悔的余地,妳大可放心。从今天起,妳就是我的夫人,只要妳规规矩矩的,我自然会善待妳。”
他坐在一旁看着她,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名分上已是夫妻的两人,却在讨论后不后悔成亲这等怪事,正常人不早该登床圆房了吗?
雪柳一直没开口,他以为她听进他的话了,然后他看到她的嘴唇在蠕动。
他耳力真好,听清楚她在喃喃自语。
“大娘不会原谅我的……我回去会被打断两腿……说不定还会死掉……”
他看见了她的恐惧,坚定地重申道:“让我把话说清楚,柳儿,在我的保护下没有人能伤害妳,包括妳大娘,妳现在是我的妻子,谁敢打妳一下,我先拆散她的骨头!”他对她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保护欲。
她猛然抬起头来,一丝亮光在眼中闪过,随即又隐没,低喃道:“你不了解大娘,她说过不让我嫁人,若是知道我嫁进冷家堡,一定会气疯的。”
“那很好,我就是要她气疯、气昏、气死。”冷霄丝毫不掩饰的承认道:“她对外放话,说姓冷的娶不到风家的女儿,我偏偏娶给她看!”
心头突然涌起深浓的酸涩感,原来这就是他娶她的原因?
雪柳扯了一下唇角,明知道自己是不配的,听到这样的话只有更自卑的份。
“你真傻,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不明白妳的意思。”
“大娘说我克死了我爹娘,以后也会克夫克子,我想……你还是放我回去好了。”
他发出刺耳的嗤笑。“那种邪恶坏女人所编造出来的谣言,妳居然信以为真?我娘因为生冷阳而难产,难道是冷阳克死我娘?我爹去世时,我十八岁,冷阳十三岁,均未及弱冠,也是我们克死我爹吗?还有,我的未婚妻尚未进门便暴病身亡,也要算到我头上吗?哼!我可没兴趣自己折磨自己,生死由命,没理由教别人负责,只有心怀叵测的人,才会编造算命之言来危言耸听。”
“你真的不在乎?”她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我不在乎。”他反问道:“妳不怕像我的未婚妻一样被我克死?”
她摇摇头。“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你……你很在乎你的未婚妻吗?”她嗫嚅的说,似乎为自己轻率的问话而抱歉。
“她已经死了。”他加重“死”字。是的,在他心中她已经死了。
雪柳胸口突然觉得不适,隐约感到他依然在乎那个无缘的女人。
如果他的未婚妻没死,卓越出众、财霸一方的他压根儿不会娶她……为何她觉得心酸呢?
老天也真会开玩笑,大娘摆明了要她来送死,冷霄却将计就计娶了她,反将大娘一军。
她风雪柳到底算什么呢?
她低头掩住迷惘的眸光。
唯一确定的是,大娘不会就这么算了。
“万一大娘回来后不承认这件婚事,你会把我送回去吗?”她又像惊弓之鸟了。
“妳以为,我会眼睁睁的看妳又回去过那种惨无人道的日子吗?”冷霄恶狠狠地瞪着新娘。
他一而再的做出保证,她总是不相信,真是不懂得给丈夫面子!
丈夫?他微怔。他已经以她的丈夫自居了吗?
接收到冷霄所投射过来的喷火眼神,她不禁微微瑟缩,她突然觉得,他没有比大娘和蔼可亲到哪里去,一样强势、霸道,不容人反对。
呜呜呜~~她想嫁的是像爹爹那种好脾气的男人,而冷霄不是火山爆发就是像狂风暴雨扫过一般,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她真容易受惊!冷霄忍住一声叹息。
“妳放一百二十个心,就算妳大娘回来,也无法反对婚事。妳爹的叔叔,也就是妳的叔公,我请他出来为妳主婚,双方立下婚书,妳大娘总不敢闹到同族的长辈那里去吧!”老谋深算的冷霄,早已预想好每一步。
她感激的笑了笑。“你跟大娘赌气而娶我,真是太傻了。你应该娶一个财势相当的名门千金,或是人见人爱的大美人,像大小姐那样的美人就配得上任何一位权贵公子。你娶了我,人人都要笑你吃了大亏。”
“我的眼光和一般俗人不同,我所希望的美人,也不是风梅姿那种肤浅的女人能比拟。”他的眼神变得深沉,带着难解的光芒紧紧锁住雪柳的目光。“妳这样和我对看就对了,我讨厌妳老是低垂着脑袋。妳一点都不丑,相信我,虽然我也不确定妳能美到何种程度,但我深信妳有如蒙尘的珍珠,只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自会绽放出属于妳的光芒。”
“我怕你终将会失望。”她明白自己即使养好了身体,也欠缺风梅姿那种光艳照人的美,那才配得上“堡主夫人”的称谓。
“既然木已成舟,妳我注定是夫妻,何不往好的方面去期待?”冷霄没有她的悲观,还欣慰道:“我在妳最丑最惨的时候娶妳为妻,往后只会『渐入佳境』,看妳明天比今天更好看了一点,我突然充满了期待。”
雪柳看到他温柔的眸光着实愣住了。
这是他的真心话吗?
冷霄突然问道:“妳的伤势有没有好一点?”
她点点头。其实仍然痛得要命,尤其今天一整天都不能休息,只是她忍耐惯了。
“夜深了,妳也累了一天,睡吧!”眼见她又开始怕了起来,他叹气道:“妳的伤没养好,我不会碰妳。妳上床休息吧!我在窗边长榻上窝一晚。”
“你没地方睡吗?”
“这里本是我的寝房,当然我也可以到书房去睡,但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若睡到书房去,下人们嘴碎无聊,心里不会敬妳是堡主夫人。”
他本来可以不用跟她解释,但她那么笨……好啦!是天真,不点不明。
冷霄也晓得她有多不自在,于是只月兑下累赘的喜袍,和衣倒在长榻上睡,背对着她。二十八年来不曾如此体贴一个女人,他自己都有点不习惯呢!
春天呢!他不怕冷吗?
雪柳睁大眼睛看他有没有在发抖,一边慢慢的月兑下红咚咚的嫁裳,留下中衣不敢再月兑,临上床前,犹豫再犹豫,终于决定抱起大红锦被来到窗前,将被子盖在他身上,幸好没惊动他。
她赶紧溜回床上,全身缩成一团,累毙了,很快睡死过去。
伤脑筋!明明自己冷得发抖,还把被子往别人身上盖……
冷霄立在床前,眼神复杂的看着猫咪睡相的风雪柳,把被子盖在她身上,满意的看她睡得更舒服。
又是第一次,他会帮女人盖被子,还连根头发都没碰到。
禁欲太久了吗?面对一个发育不良的带伤少女,他居然有股冲动。
他回到长杨上,以臂当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