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行”
“我啦,我啦!我比你们都 更br />
这些人,一方面怀著对富人的妒意而百般贬低金乞儿的节操,一旦得知自己也有一线希望成为金乞儿的女婿,却又争先恐后的想巴上有钱人的衣角。
那乞丐在一旁远远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收入耳孔,也比他们都行动迅速。他把脚跟一转,扛著竹杖直奔向金府大门。
守门的人向来最势利不过,哪里肯放一个乞丐进门,没出手打人已算不错了。
“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走!快走!”
那乞丐嬉笑自若。“金老爷说过要把四小姐许配给乞丐,我这不是来了吗?”
守门人的神色不由凝重起来,这话他也隐约听过有人在讨论,但,怎会传到外头去呢?难道老爷是因为五小姐的事受了刺激,随便放话出去?
“老兄,俗话说得好:『家贫莫言曾祖贵,好汉不怕出身低』,我虽不才,却是一条好汉子,合当有福气作四小姐的夫婿。有劳你进去通报一声吧!”
守门人无奈,给个白眼。“你等著!”说完便走了进去。不一会,他出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直截了当的说:“老爷要见你,跟我来。”
“多谢老兄。”
守门人正待引路,忽然想到该问:“你叫什么名字?”
“无名,苏无名。”
“这也算是名字?”守门人嘀咕,“要编也该编个神气点的名字。”
“千真万确,我就叫苏无名。”他的笑容很无邪,彷佛被人误会很无奈。
守门人也不好多加追究。既然身为大财主的老爷都可以叫“乞儿”,真正的乞丐爱取什么怪名字又干他啥事。
乞丐苏无名神色自若、大摇大摆走进金家宽敞气派、布置却很朴素的厅堂,金老爷端坐在最尽头的主位上,正眯著眼注视这乞丐走路的姿势,有无局促不安的神色,及至他走近身来,端详他的五官,意外发现他长相极好,额头很宽、天庭饱满,目秀眉清、唇红齿白,这般长相竟然沦为乞儿,实在怪不可言。
金乞儿沉思地打量了他好半晌,最后,端起茶碗喝了口荼,清清喉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祖上哪里?”
“我姓苏叫无名,世居太原。”
“怎会流落至此?”
“我性喜云游四海,处处为家。”
“小女是个弱女子,怎能跟著你四处流浪?”
“老爷,人都是锻链出来的。世间多有奇女子,能飞剑伤人,能智比诸葛,她们原也是娇娇女,环境逼得她们比男人更强。”
金乞儿不由得点了点头。“你贵庚?”
“刚好二十。”
金乞儿又点了点头。“也罢!好坏都是她的命,嫁掉一个就少一个烦恼。”他的眼睛流露出坚决的神情,每回他下决定要做成一笔交易时都会有这个神情,有点类似赌徒,但却理智得多。
金乞儿宣布,“来人,去请出夫人和四小姐,说我已决定把四小姐许配给苏无名,一个年轻俊俏的乞丐!”他又对苏无名说:“捡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良辰吉时,你们马上拜堂成亲,然后,你就带著你的老婆走吧!”
金乞儿眨了眨眼,露出守财奴的嘴脸,“当然啦!你空手来提亲,你老婆也合该空手随你而去,不过,为顾念父女之情,我特许她带一个包袱离开。”
苏无名拱手为礼,“多谢岳父大人成全。”
就这么匆促又简单,金明珠真应了父亲的誓言,将她嫁给了一个真乞儿。
在金金乞儿看来,苏无名神采飞扬、异常高兴,不点也不在乎没有陪嫁,并非厚颜求利之徒。不过,他还是感觉怪怪的,这个苏无名怎么和先前来向元宝提亲的郭冰岩一样,忘了跪拜岳父大人?
黄昏的薄暮慢慢笼罩四周,投下一片阴影
第六章
一觉醒来,锐气大挫。
元宝在肚里暗叫一声;失算了!
“怎么会这样呢?”沉浸在祥和宁静的氛围中,她托腮自问:“我到底在干什么呢?事情的变化怎么超乎我能够控制的程度呢?”
你能够想像吗?一个大男人,尤其是像郭冰岩这样酷到最高点的冷漠男子,会在她醒来时,烹好一壶香味醇和的狮峰茶,这是西湖龙井中的极品好荼,生在富商之家的元宝都只闻其名而未曾尝过的。
他似乎知晓她空手离开家门,在她醒来时,床头叠放一套多彩丝绸的衣裙。他还似乎知晓她爱吃的每一样食物,照例又摆了一桌,有西湖糖醋鱼、莲子鸭羹、蟹黄狮子头、虾羹鱼翅、灌汤包子、烩罗汉斋、鱼头汤,另有两样甜点,黄米枣糕和松子甜糕。
金元宝这一生最受不了美食的诱惑,不过,“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她不贪,掏出薛姣塞给她的银票搁在桌上,亮相、示威。
“这是干什么?”
“你是我的仇人,我不能因吃你一顿饭而受制于你。”
冰冰岩冷笑。“你的志气不小嘛!”咚的一响,他丢了一袋东西在地板上。
元宝怪叫:“你干嘛?”
“打开看看。”那口气是命令也是挑衅。
一只布袋能装什么好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元宝蹲解开封住布袋口的粗棉绳,很费了一股吃女乃之力才弄开,陡然,一股柔和的珠光闪亮了她的脸,使她险些睁不开眼。
“是珍珠!”她不敢置信的伸手去捞,心为之轻颤。“老天,一袋子的珍珠!”是什么样的疯子会将价值不菲的明珠用布袋来装?
“刚好一斗。”他的声音里永有热情,好像那不是一斗明珠,只是一斗米。这样的人,你把几张银票亮在他面前,他肯惠赐一眼就要偷笑了。
元宝惊叹,“珍珠我是常见到,但是一斗珍珠就太”她咦了一声,猛然想起什么。“一斗明珠!是你--量珠以聘,是你!”
“早说你是浆糊脑袋,到现在才想通。”
“真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喉咙紧缩,尽可能平静的说:“就因为我小时候捉弄过你?”
“原来你已记起我是谁了。”他锐利地看她一眼。“记得你私自放我逃走之时我说过的话吗?我说,『你』才是我的人,有一天,我会回来接你。”
这算是求爱吗?她眉心微蹙,问号在眉宇间跳动著。
“这是我报恩的方式,”他长长透一口气。“娶你为妻,以免你当老姑婆。”
砰的一声,元宝跌坐在地上。
听他说的,多像一名殉道者!
“谁要嫁给你啦?你少臭美!”她被触怒了,恶狠狠的啐道:“你分明在陷害我,害我被逐出家门,无法在杭州立足,这也叫报恩?呸、呸、呸!换我拿刀宰了你,你再向我道谢怎么样?”
“也行。”他肯定的说:“只要你下得了手,我脖子洗乾净了等你。”
“这样也行?你有病呀!”她意外的睁大眼睛。
“我没病。”他的声音不冷不热,像在述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你只有两个选择,杀了我,或是随我远走他乡。”
“你在开玩笑吧!”元宝皱皱鼻子,没当真。
“我从来不开玩笑。”
是的,冰块没有情绪反应,当然也不会调笑。
元宝的脸生硬起来,目瞪口呆了好一会,说不出话来,最后才大叫说:“你既然想娶我,为何又在婚礼前软禁我?你根本心存报复,让我出丑。”
冰冰岩冷笑。“我不派人绑了你来此,你不知已逃婚逃到哪里去了。当初你若乖乖的待在深闺中等待迎娶,我断不会入府劫人,早已成就好事,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