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傲云怔了一怔,不由自主慢慢驰马跟上去,见她进入本地有名有格调的一间酒楼,下马跟了进去,却见店小二拦着宝宝不使她进去。
“我又不是穷叫化子,怕我白吃白拿,为何不让我进去?”
店小二取笑道:“这里是给男人喝酒取乐的地方,从来没有姑娘家走进来的。我若放你进去,可要笑掉人家大牙了。”
宝宝很不服气,暗骂:“怎么男人来得,我却来不得?半个时辰前,我也是一名堂堂男子汉。”这下子,可给她逮住当女人的坏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都是为男人而设,女子止步,却不曾听闻有专为女人玩乐而辟建的所在。当女人太吃亏了嘛!
店小二不耐烦的伸手推她:“快走吧!快走吧!要是被客人发现,拿你当窑姊或艺妓硬拖了进去,我可不救你。”
宝宝毫不抗拒的任由店小二推,这一推正好将她推向萧傲云的怀里,她大怒,一站稳身子便冲过去重重踢了店小二一脚,店小二痛得怒叫一声,举起拳头便要和宝宝拚命,萧傲云连忙出声叱喝道:
“住手!不许你的脏手碰到这位姑娘。”
店小二当然不敢反抗,本地大帮会、大财主的萧公子人人认得,今朝光临小店,感到十分的荣幸,忙哈腰作揖直打恭。
“萧公子大驾光临,小的马上为公子找一处最好的座头。”
萧傲云望向宝宝,他倒不介意带她进去叁观一次。
“姑娘可有雅兴?”
谁知宝宝还是看也不看他一眼,蹦蹦跳跳的出门而去,还一边哼唱着木兰诗:“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两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语音清越,和着自编的曲调,当真有说不出的好听。
萧傲云被迷惑了,不知不觉为她所吸引。
“此姝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第二人。”当这两句由他口中无心逸出,他的脸、他的眼睛在闪耀出了光辉,一种难以描述的少男情怀使他整个洋溢着光彩。
要知萧傲云自幼人人当他是“小皇帝”,谁也不敢违拗他半点,待他年纪愈长,更是颐指气使,要怎地便怎地,没人敢在小太岁头上动土。如今有个人对他毫不理睬,对他的殷勤善待好像理所当然一样,也不谢一声,可说无礼之极,可是他却半点也不生气,反而更加喜欢那个不知姓名的小佳人了。
当下想也不想,萧傲云牵了黑马,大步追了上去。
第八章
秦宝宝当自己是没有武功的人,没几步就被萧傲云给追上了。
她瞪着眼:“你跟踪我做什么?”
“不知姑娘贵姓芳名?可愿意和在下交个朋友?”
第一次听人称她姑娘,有点不自在,半晌没作声。
“在下萧傲云,是『黑蝎子帮』的少主。”他介绍自己有几分炫耀之意。
宝宝嘴角一撇:“一到兰州地头,就听到你的名号,确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令人高攀不起。”
“你讨厌我吗?”
“你的确使我很不顺眼,我最讨厌少年老成的小老头子!”
萧傲云闻言不禁好笑,但毕竟稳重惯了,心里虽有笑意,却没有笑出来。
宝宝心想他没救了,没好气道:“说吧,找我有何贵事?”
“我想请你吃饭,肯赏光吗?”
“黑蝎子帮”的帮众若是亲眼目睹他们心高气傲的少主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一个小泵娘让他有请吃饭的机会,怕不惊月兑了下巴。
她大眼珠子一转。“我想吃什么,你都能为我弄来吗?”
他挺挺胸膛,斩钉截铁的道:“当然。”凭他少主身分,还怕有弄不到的东西?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勉强让你请一次好了。”说得还真委屈哩!
他轻声一笑,揽腰抱起宝宝飞身坐上马背,放松绳,任它缓步离去。
“这还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他不解。
“马呀,”宝宝教训他道:“刚才你在市集上骑马像在飞,使得路人到处躲,你以为你是谁?东宫太子?踹死人不必赔命?”
他恍然大悟。“原来方才你就在『哼』这件事啊,其实『黑龙』是一匹有灵性的神驹,不会踹伤人的。我像是那么霸道无礼的人吗?”
坐在前面的宝宝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真难伺候,你家里的人一定对你很头疼。”
“我可没求你,既嫌我难伺候,那我走好了。”
宝宝双手乱捉绳,双脚乱踢马月复,“黑龙”不知有人在捣蛋,一时搞不清要往前、往左抑是往右?一声马嘶,不满的一阵乱跳!宝宝捉住马鬃咯咯大笑,萧傲云趁机控制好绳,苦笑道:“小姐,你可真顽皮。”
她得意洋洋道:“你以为我不懂武功就可以欺负我,小心我使你人仰马翻。”
“你不会武功摔下马岂不痛乎?说不定还断骨头。”
“我经验丰富得很,每次都是欺负我的人摔倒在地,我还是安然无恙的坐在马背上,说来你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
萧傲云少年心性,好胜心强,不可能效法卫紫衣以成年人的成熟心性从一开始就包容宝宝所有的优缺点,闻言志得意满道:“这是我的骑术精湛,与运气无关。”
宝宝闻言愕然,随即古怪的一笑,捉住一小撮的马鬃,突然使力拨了下来,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黑龙”痛得一阵乱跳,比刚才更为愤怒的马嘶及跳动,企图将马背上的混蛋摔下来。宝宝抱住马头也被震得头昏眼花,气血翻腾,却还不忘想知道萧傲云被摔下马没有?回头窥视,见萧傲云死命捉住绳,口里不住安抚爱马,神驹“黑龙”显然与主人感情深厚,慢慢安静下来。宝宝可不服气极了,捉住几根马鬃又想拨下,却被萧傲云又长又壮的左臂连人带双手整个圈住,喘气道:
“小泵你你,求求你不要再顽皮,我认输就是。”
“早认输不就得了,我也不为已甚。”宝宝这才满意的笑道:“不过现在我很佩服你的骑术,也难怪你自负。”
二人前嫌尽弃的大笑。
“你若是会武,天下岂不大乱?!”
宝宝眉梢子一扬:“现在还不够乱吗?”
萧傲云哈哈一笑,心里真是喜欢煞了这名顽皮小泵娘,望之怡然,又可解忧,生来逾十八年,今天最感到日子过得新鲜。
“小泵娘,我该如何称呼你?”
“我姓冯,叫宝儿。”暂时借用亲娘的姓氏。
“家住何方?瞧你不似本地人。”
“我父母双亡,寄住在叔叔家中,因为日子实在过得太无聊,像一滩死水,我受不了便逃出来,目前居无定所。”
萧傲云轻声一笑,放马驰向“天香楼”,他忽然有种感觉,顺从宝儿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宝儿是上苍赐给他的绝代小佳人。
“天香楼”是本地最大的饭馆,楼分上下两层,建得古色古香,气派典雅,后院还布置有多间精舍供外地人歇宿。自然,此楼是“黑蝎子帮”的营生之一。
萧傲云携同宝宝进来,要了楼上靠窗的座头。行走之间,有不少客人向他打招呼,他微微颔首还礼,年组尚小,气派却是不小,流露出自幼养成的尊贵威仪,这可是模仿不来的,人与人之间没有所谓的平等。
宝宝对萧傲云的威风气派视而不见,对楼下、楼上的客人频频往她瞧更不在意,只问一句:“你点菜还是我点菜?”
“自然是你点。”
满意的笑了笑,宝宝对夥计们道:
“先点素的,一只油炸素鸡,必须炸得恰好金黄色;三丝豆腐,豆腐必须是刚做好的,吃起来才女敕滑;淡乳色的笋尖炒一碟,记住,只要笋尖;青韭夹心,吩咐师傅不可炒黄了;至於汤,就来一道菜泥汤,让你们偷懒一下。再来点荤的,凉拌海叁、清蒸排骨、五香鱼翅、冬瓜盅、佛跳墙、麻辣蹄筋、樟茶鸭子、肉皮馄饨、大理茸海工鱼乾、槽鱼;汤嘛,雪鱼红苏汤、芙蓉海叁汤,外加十斤白乾,就这几样凑合凑合着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