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
她迟疑一下,终于点头。
“万岁!我是袁紫苏的男朋友了──”
“慢点。我们先说好,这是我们两人私下的约定,在其他家人面前,必须维持往常模样。”她怕到时候恋爱不成,全家人都尴尬。
“好吧!”
桑小鲽嘴上答应,心里则打定主意,不管用拐的或是用骗的,都要使紫苏心甘情愿嫁给他!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其他的俊男帅哥闪一边去吧!
第七章
柔和的灯光照在一张张客人的脸庞上,这些都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大忙人,拣一个空便跑来喝下午茶。
袁紫苏目光不定的在他人脸上寻来梭去,最后有趣的说:“只有我看起来最像闲人。”
“少嘻皮笑脸的。”黄想蛉只是坐在对面直瞧着她看,“特地约我出来,一定有什么鲜事发生,还不快说!”
“叙叙旧情而已。”她耍赖。
“说得好像我们多年不见似的。”美术系同窗四年,黄想蛉太了解她啦!“你准备自己招供呢,还是我拷问你?”
“好泼辣的王夫人,不知王慈风怎么受得了你哦!”
“桑小鲽都受得了你,何况像我这么温柔、美丽、大方、贤慧、能干、善于持家的一流好女人,不会有男人受不了我的。”
“好不要脸。”紫苏一副恶心的样子。“你结婚后脸皮更厚了。”
“我说的全是事实。谦虚固然是美德,但也没必要贬低自己。宣传自己的优点不但可使人很快了解我,也会让自己更加自信而美丽。”她瞪大着眼睛反驳。
“但也不须宣传到我面前吧!”
“『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谁教你是我的好朋友呢!”她振振有词,还真无一丝惭愧状呢!优雅的喝一口薄荷茶,取块英国烤饼轻咬,这时的黄想蛉再淑女也不过了。
袁紫苏佩服的看着她,心想她若不是这种个性,也不敢嫁入看似幸福,其实人际关系、利害关系复杂得令人疲于应付的豪门世家。
“婚后一切如意?”这是好友嫁后,她们第一次单独见面。
“还好啦!”黄想蛉明白她在担心什么,笑说:“其实嫁入哪一类型的家庭都一样,就是要努力凸显自己的存在价值,让夫家的人认同我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肯定我的价值、重要性,自然而然当我是一家人。”她一脸自信的笑容。“知道自己是有用处的人,知道自己能够带给别人快乐,将活得更加坦然、自在,『去他的名门,去他的富家子,还不是凡胎!』只要这样想就对啦!”
“我就知道不必担心你,你天生的皮厚、好强,再厉害的男人碰上你,你都有法子把自己形容得比他更厉害,搞不好王慈风反过来怕你呢!”
“你少污蔑我,我可是非常温柔体贴的太太。”
“这话留给王慈风说,比较有说服力哦!”她淘气的眨动眼睛,开怀而笑。
“袁紫苏!你这小讨厌,我恨不得掐你一把,勾起人家的好奇心却又顾左右而言他,你到底从不从实招来!”
“招,招,我哪敢惹你这号恶婆娘!”紫苏仍禁不住嘴痒糗她一下。
“快说!一定是天大地大的精采妙事。”黄想蛉期待着。
她状似沉思的想了一下,“比目鱼说他想追我。”
“还有呢?”黄想蛉眼也不眨一下。
“这还不够惊奇吗?”她的目光含有谴责的意味。“他突然对我说他爱我、想追我、要娶我,令我措手不及,差点晕过去。”
“就这样?”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我早八百年前就看出比目鱼一心一意全在你身上,我只奇怪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怎么只有你浑不知觉,更奇怪他居然没有早几年就拿把槌子敲醒你,直到今天才表白。”她的眼光迎上紫苏的,好一道锐利的眼神。“你怎么说?”
“你也知道他那股粘劲,肯给我拒绝的机会吗?”
“他早该这么做了。”
“可是──”她叹口气,“我真是没有想到耶!他一直都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温柔到有时我觉得他很婆婆妈妈,从我们初见面熟识后便如此,而且他把一句『妹妹我爱你』从小说到大,谁会想到他话中有话呢!”
“你做什么事都聪明,也看得清,唯独一碰上感情事便迷迷糊糊,亏得比目鱼有耐性鹄候多年。”黄想蛉的眼中满是促狭,笑开嘴。“瞧他一副『女人我怕怕』的害羞德行,原来从小便开始打你的主意,如此看来,他的心智比外表成熟许多!多告诉我一点你们初见面的情形,突然多出个爸爸和四位哥哥想必很精采吧!”
袁紫苏颔首微笑,眼波流转,思绪缓缓飘回过去。“认真讲起来,我妈和爸的再婚,是我牵的红线呢!我妈当时在一家庭园餐厅当经理,生父过世后,她不放心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星期六下午我不是待在我妈的小办公室写功课,就是跑去庭园看鲤鱼。那家餐厅的庭园其实很小,并不摆设餐桌,只是提供一幕造景,使窗边的食客加添一点气氛,所以我在庭园玩,并不妨碍营业,不知情的人均以为我是随爸妈来用餐的小孩。当时我不知道有人在注意我,一直到有一个星期六下午,一位很帅的中年人走过来和我说话,我正无聊得要死,有人陪我聊天再好也不过了。没想到我们一聊便很投机,约定下次再见。以后每个星期六下午我们都会见面,几次后,连我妈都发现了,走过来和他攀谈,那时他才自我介绍他叫桑寄生,要我叫他桑伯伯。”
袁紫苏表情甜蜜的微微笑着,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情感流露。
“缘分真是挺奥妙的,生我的爸爸跟我之间一向无话可说,反而继父对我一见投缘。他跟我妈结婚后,十分疼爱我,没有相处上的困难,反倒是多出四位哥哥令我一时难以接受,生怕被欺负了。尤其世贤、世轩已经大得不需要母爱,又习惯一家子全是男人的生活,不太能够接受我们母女;世徽则成天野得不见人影,唯一肯亲近我、试着接纳我的就是小鲽。”她笑了起来,“你晓得吗?一开始我以为小鲽是女孩,因为他漂亮得不像男孩,穿着男女通用的休闲服,名字也像女生,直到第三天起床刷牙,不小心撞见他站着方便,我……我想我当时脸都变了,骂他不男不女,变态!从那时候起,他穿衣服就很小心,好像在看我脸色打扮。本来身为拖油瓶的我才是该诚惶诚恐、看人脸色的,而他那副样子实在让我好笑,反过来我心怀坦然,开始可以很自在的面对其他家人,才发现他们都是好人,并不难相处,只是需要时间适应。”
“后来你跟桑小鲽又有什么鲜事发生?”
“他啊!”紫苏轻晃着头笑道:“天生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庞,上高中前个子也小,不看他的穿著,光看脸蛋实在美如少女,所以老是受男生欺负。头一次我看见他哭着跑回家,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哭哭啼啼半天才说清楚怎么了,原来邻居的小朋友都不肯跟他玩,还推他摔跤,害他一身泥泞。我见不得男生哭,叫他带我去找那些人,原来他们在空地上打篮球,害小鲽摔跤的男生也还在,我就向他挑战,比赛射篮,各投三球,我三球全进,赢了,而他也答应以后不再欺负小鲽。这类事情发生多了,就变成他老爱粘在我身旁,三哥还自以为幽默的说:『有袁紫苏在的地方,桑小鲽必在十步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