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珑对我的爱一定不如我对他的深吧!
羽童有了新的体认,却又固执的不愿置信。
计程车停在公寓大厦的对面,付了车资,等着过马路的时候,她不忘用手指头梳理头发,捏捏面颊使脸色红润好看,眼睛自然地停在对面,蓦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大楼。是希珑,他拥住一个女人,是谷琇晶!
羽童不敢相信,愣在那儿,待她穿过马路跑进大厦,电梯已升上三楼,她盯住顶头的红灯,在四楼停了一下,那么他们真的上了四楼,真是卫希珑舆谷琇晶?
“不!一定是我看错了。”
一时心中充满了焦虑和害怕。
“四楼一共有五户人家,一定是隔壁的。”
她高声自语,意图自我安慰。
可是,有女人会错认自己丈夫的侧影吗?
羽童立在原地,最后脚步踉跄的走出大楼。她不敢上去,她害怕事情的真相会打击得她体无完肤;然而她又不甘心就此逃开,她告诉自己,她只是需要冷静一下,想清楚此事的可能性再作决定。
她躲进一家冷饮店,随便点了一样冰品,缩在角落,感觉全身发寒似的由心底冷上来。她害怕自己会强忍不住激动的情绪当众痛哭出声,不得不硬咬着牙根,双手交握,把手指头的关节都拧得发白了,才稍抑内心的激情。
自然她可以哄骗自己谷琇晶是希珑的同事,到他家拜访也是常理。可是没有用的,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嘶喊那是骗人的!比琇晶从来不曾登门造访,何况又是趁她不在家时,由希珑亲密地拥她上楼,这代表了什么?
希珑知道我习惯住到星期日才返家,所以才大胆的邀女人来吗?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闪过她的心中,多么令她惊恐、惶惑啊!她的丈夫素来自律甚严,还记得他曾经多么盛气凌人的嘲讽、批判欧去蓬的败德、下流。欧去蓬可还算是一位自由人,而他是有妇之夫呢!不,卫希珑人格高尚,而且他爱她,他待她恳切、温柔,记得他们的初吻是令人精神恍惚的激烈,宛如遨游于九霄云外,让她相信他们之间乃一见锺情、终身不渝,希珑绝不可能再去爱别的女人。
可是刚才那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她想知道答案,她又畏惧真相。
羽童突然忆起他们第一个结婚纪念日,也是为了他跟谷琇晶出去而大吵一顿,当时希珑的说词加上她畏缩的心态,她轻易相信了他,没有追究。而今想来,她是不是上当了?其实从那时候起他们就时时形影相依?或者更早?
羽童感觉到一股悲哀的电流窜过她周身每一根神经,使她微颤,让她体验到她除了满心伤恸之外,一无所有。
难道阿姨的话应验了,她是经不起打击的?
不,不要,她绝不要失去希珑,不论事态有多严重,她总会想出办法的。现在她要赶回家弄明白,趁一切未明朗化前设法稳住希珑的心。
羽童走到柜台付帐,服务小姐告诉她有人替她付了,她讶异,随着服务小姐手比的方向,她发现有个男人也跟她刚刚一样独占一桌,对眼前的饮料碰也没碰一下。那男人戴着一副茶色墨镜,穿着手工很高级的西装,表情带点冷傲,似乎目空一切,不像会来这种小店的人,何况她又不认识他。
“先生,谢谢你的好意,可惜我不认识你,无法接受你的款待。”羽童将四个十元硬币放在他桌上。
“也罢!”他倒很乾脆,拿起钱摆进口袋。
羽童有点奇怪,他的墨镜使她联想到过去的一点记忆,却又不真切。
“再见。”她转身离去。
“我姓欧。”
他的声音由她背后传来,似空谷回音,浑厚但遥远,羽童没有在意,直到走出门外才猛然想起他是谁来了。
她刚才才在回忆,他居然就出现了。
真是欧去蓬本人?那位曾经在她婚礼当天露面、还掀起广泛话题使希珑恼怒的欧去蓬?风流史令人津津乐道的欧去蓬?羽童回首,隔层玻璃门也可以看见欧去蓬正在凝望她的模样,那大胆的、放肆的态度再也错不了,她赶紧走开。
他怎么肯纡尊绛贵来此?她实在想不透。
真是的,她哪有心情管别人的事!不过,这个小插曲倒使她刚刚的一腔冲动受挫,不敢贸然回家撞破一切。她爱希珑,万一事情很单纯,不是她想的那样,希珑一定不会原谅她的无理取闹。
她最好冷静一点,查明真相再作道理。
羽童回大楼但不进家门,她等在楼梯间,隔着一条通道,她可以盯住在她家门口进出的人,她家离电梯这边最远,只要她小心,她就可以观察到真相。
然后她开始等待。
十点钟过一刻,那扇门终于打开了,果真是卫希珑与谷琇晶,瞧瞧走道上没人,又大胆地热吻了一番。
“真的不留下来过夜?反正她明天才会回来。”
“我也有我的原则。等我们结了婚,我绝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冷冷清清的。”
“她很为没怀孕的事烦恼,尤其看了那张检验报告后。”
“如果她真的笨到以为只有女人能避孕,就让她去自责好了,反正她始终是个无知的女人,活该嘛!”
……
……
羽童因隔得远,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光是亲眼目睹他们接吻就够她受了,昏沉欲绝的压迫感不断袭来,她想尖叫,想跑过去撕扯他们,却感觉有一只冰冷的手紧紧压在她的心窝,教她叫不出声音。
突然,她转身冲下楼梯,泪水不知不觉地凝聚在眼里,强咽至喉间的泪水几乎使她窒息。她跑出大楼,撞在一个人身上,那人扶住她,眼看她泪眼模糊,烦忧地低喊着:“哦,天,哦,天啊!我该怎么办?”
欧去蓬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眼见她不支地昏厥了过去,只能将她抱到自己车上,等她醒来再说。
他坐在驾驶座上,发呆地看了她好一阵子,半晌,长叹了一口气。
蓦然他坐直了身体,不敢置信的望着卫希珑与一名女子相伴走出大楼,甚且不避人耳目的搂肩依偎,状似亲密。欧去蓬还怕自己看错了,步出车外,目视卫希珑替那女人招来计程车,等车子驶远了才漫步走回屋内。
必上车门,身旁的小女人犹是一脸泪湿痕迹,欧去蓬什么都明白了,拿出手帕在她脸上轻拭,摇头苦笑。
欧去蓬时常想起三年前那一幕,一脸快乐的新娘似乎又蹦跳出现在他眼前。他不会作诗,却很自然地对他的表姊描述那位新娘:那蹦然怒放的朝华,那跃腾着无数诗篇的心灵,那宁谧羞怯的笑脸,她真是一位举手投足都充满了魅力的公主。
郑温温笑着摇头。“你只见遇她一次啊!去蓬。”
“对呀,大概我太久没跟女人在一起了,所以一见到美人,印象就特别深刻。”
“厚脸皮!你受的敖训还不够吗?”指的是他眼睛受伤之事。
欧去蓬摇摇头,光想过去有什么用,如今他车里有个为爱伤心而晕倒的女人,这才是件伤脑筋的事。
郑温温曾经不满的谴责他:“我不怪你在外头有女人,但你也不能像只采花蜂般不停地换女人,搞得自己花名在外,正经的女孩子都不敌和你的名字排在一起。收敛收敛吧!去蓬,找个好女孩结婚吧!”
他大吃一惊地瞪着她,“结婚?表姊,妳最清楚我怕死了再结一次婚,拜托别再提起这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字眼。”
如今的问题就在于女人只要跟他同车十分钟,都会被误会是他的新情人,孟羽童一定不会高兴他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