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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一朵香花 第26页

作者:谢上薰

“不,不,他只是在帮我上课:…:”

“是哟,上课!上恋爱课、偷情课、外遇课,……”

“你不要乱讲。”

“你还想骗谁啊!”于纤纤声音高起来。“有人看见你们常常在一起吃饭喝咖啡,还手牵手逛街:…:”

花灵拚命摇头否认,不可能的,他们不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一定是大嫂刻意加油添醋,白的也要说成黑的。

她不断摇头,她绝不能承认!

“你太不自爱了,花灵,能嫁到王家是你的福气,你这样做不但作践自己,也害得我们跟着你丢脸,……你说,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二弟对你不好吗?……你如何忍心这样羞辱阿栋,羞辱我们王家:…:”

房门豁然被拉开了,王栋就站在门口,似一头发怒的狮子,像一位带刀的武士,一步步逼近身来!

噢!他也要来诘问她了,也要来审判她了!噩梦中的情景即将活生生的重现在地面前,他将伸出拳头了,仇恨、愤怒、羞耻,用那捏紧的两拳把她捣碎!

花灵周身麻木,用不着丈夫对她进行最严酷的惩罚,她已然惊厥了。

※※※

俄而?一会儿?良久?她慢慢苏醒过来,奇怪,全身没有一丁点痛楚的感觉,背脊抵靠在一处柔软的地方.但她鼓不起勇气把眼睛睁开,只用心去感觉四周紧张的空气,用耳朵去听那震怒的声音:“我敬你是大嫂,你却不将我放在眼里,背着我欺负花灵,你到底凭仗着谁给你的权利!”王栋的厉斥声在屋内产生了一阵嗡嗡的回音。

于纤纤望向婆婆。

“阿栋,不要这么生气,我们只是想弄明白。”

“妈!您为什么不问我?”

“我--”

“因为我是您儿子,您疼我,您怕我难受,而花灵的反应您就不那么担心,她是媳妇,她不敢跟您顶嘴是不是?”

“阿栋,我只是弄明白事情真相,我错了吗?”

“您的立场没错。我只是怀疑谁向您搬弄是非?”

“我不是搬弄是非,有人亲眼看见她和宋问在一起,不只一次。”于纤纤义正词严,但她可以欺负文弱的花灵,对王栋却起不了作用。

“看见她和宋问吃饭、喝咖啡,就可以说她外遇?事情没弄清楚前,就忙不迭的四处宣扬,先替人定了罪再说!难道你从来没和别的男人吃过饭、喝过咖啡?”王栋的声音又冷又硬。“我再请问一次,你凭什么?”

“凭我是王家人,事关王家名誉。”

“你不提王家也罢,一提王家我更不明白你的心态。同样是王家媳妇,彼此间不互相帮助已够糟了,而大嫂你却宁可听信三姑六婆的耳语,不愿护着自家人。别人说花灵的坏话,你很光彩吗?有些事我已经忍很久了,今天索性挑明了讲。自从我成婚以来,你对花露就摆了好大的架子,花灵不说,我也就当成没看见,免伤和气,但今天你实在太过分了,把花灵当成犯人一样审问,活活将她吓晕了过去!”王栋心觉厌恶的朝于纤纤看了看。“你须明白,大嫂,你是王家大媳妇,有权管王家的大儿子,你的丈夫,但是,你无权管我的太太。

我很爱花灵,所以我希望妈妈您也能跟我一样的信任她。”

做母亲的很了解儿子的脾气,唯有点点头。

“我……我有人证。”于纤纤的声音很生硬。

“我刚才全听过了。我老实的说吧,宋问迟早要出国进修,所以我要花灵去跟宋问学习,试试她能不能在宋问走后接手经营艺廊,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常在一起的原因。”

宋问要走?

这个念头像疾电一般打击了她,花灵睁开了眼睛。

“她醒啦!”雪钗欢呼,装作扶起花灵起身的在地耳旁轻道:“是我向姊夫通风报信,要不然你可惨了。”又作了一个“我早警告过你”的表情。其实是她不满婆婆将她这位新进门的媳妇撇下,悄悄跟了过来,才及时作了耳报神。

“怎么样?还不舒服吗?”王栋仆过身体将她搂进怀中,仿佛在叹息。“你自己要坚强一点啊!不要老是被人凶两句就晕头转向。”

花灵知道必须设法过这一关,这不难,因为只要想到大嫂前后两种面具,一股无法言状的羞恼刺激着她,泪水很自然的流下:“我最怕人家对我凶,别人一大声,我就不知该怎么办……”

“她从小就这样子,一直没变。”雪钗作无奈的告白。

“感谢你父亲的严厉教诲,使花灵变成今天这副圣洁的模样。”王栋没好气的向雪钗横一眼。“但我不会再让她这般下去,给人欺负也不懂反抗,我怎放心得下?”他说到后来,声音愈显低沉温柔,对泪痕斑斑的妻笑说:“真是小孩子哩!别再哭啦!我不是在责备你啊,其实你已经大有进步了,以前你受到委屈也不肯表达出来,而今至少你愿意让我分担了。这种优点要继续保持呵!”

花灵芳心震荡。他没有责备她,反过来处处袒护她,一味替她开月兑,这是丈夫爱的私心呢?还是他真不相信大嫂的指控?

“总有一天,你会走出别人带给你的阴影,成为一位了不起的女性。”他的保证似一道太阳光,璀璨而温暖,反射着她莹白的面颊,一时分不清是真话?是幻觉?

不论如何,她总算在公婆的笑容中走出华宅,还意外获得雪钗悄悄的羡慕:“真怪,搞艺术的也有如此温柔多情的!饼去我总对那类人敬而远之,觉得他们沉醉在自己的领域中显得自私而寡情。从今我可要另眼评估了。”

然花灵有所觉,事情绝没有这样简单。

王栋的不言不语带给她莫大的压力,进了家门却又像陌生人一样的看定她,那审判的目光较之毒言流语更令她心慌意乱,恍然有点明白,他或许早有疑问,只是不愿说出来,更不愿由他人口中听到:“为什么?”她轻问。

“我不要别人来干涉我家的事!”他证实她的猜测,猛然爆发出来,拳头落在茶几土,响起可怕的声音。“为什么?花灵,为什么?”

在她惧怕的惊呼声中,他遁进了地下室。

花灵彻夜不眠地守着,王栋一直没有上来。天亮了,她做了简单的三明治和一瓶牛女乃,首开她的地下室访幽之旅。

地下室的空调做得很好。灯光也很适合,不太深,却很宽广,确是极佳的创作净地。她只见到丈夫的背,他只着一条长裤,上半身赤果果,光亮的背部布满一粒粒豆大的汗珠。正专心的在画布上尽情挥洒,随着手臂的起落,紧绷的肌肉也随之起伏,充满了力的美感,本身即像一幅画。

花灵不敢出声,将早餐放在一旁。当然,她注意到四周一叠叠排列整齐的书,均以黑布覆盖着,几尊雕塑品同样罩以白布,她很好奇他画的是什么,却不愿在这时触犯他,怕又引起另一场风波。

她安静的走开几步,突然重物落地的声音教她停步回首。她的丈夫坐落到地板上,大声喘息着,像刷子一般粗的画笔掷在一旁,傲立于书架上的刚完成的画,就这般展现于她的眼前。

那是一幅抽象画--宋问分明说过王栋偏向写实派,也受到立体派画家勒泽影警,然而这幅画打破了宋问的说法。--画布上那片诡异的色彩,激烈而突变的形象,如旋风、似闪电,像暴雨:花灵盯看了一会,警然全心震撼,如处于寒流中的人浑身发抖,激动得不能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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