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大饭店装模作样的气氛。”他懒洋洋的声音非常性感。
“我不觉得。”花灵淡然的说。
“是吗?”
他的眼睛闪烁着,撑起左手,托着脸颊,微微歪侧着的面孔和目光不太老实的将人相了个够,在她形状姣好的红唇上停留了许久。
“你不是一个单纯的人哦!”
她很意外。一直以来她都过着平静而乏善可陈的生活,还能不单纯吗?
“为什么你要这样子说?”
“这只是我的直觉。”
“它不会出错吗?”
“很少。”王栋看她的眼神益发专注。“你很敏感,其实我并没有其他意思。你的反应使我好奇,似乎人家一把话题扯到你身上,你就全神戒备起来,为什么?花灵?”
第一次听见他唤她的名,不像别人在称呼某某人一样的空洞没有感情,只把名字当作是人的代号;他却不一样,似乎名字本身即有生命,他要唤醒它,听在耳里感觉很特别,却又自然得像已唤过千百次,她的心为他剧动数下。
“你将自己保护得太好了。”王栋放弃了等她告白,将眼睛对正了女孩的脸,放肆地看着。“在单纯的气质中眼神却是复杂的,这就是你,花灵。”
有一瞬间,她几乎被他说服了。单纯中带有复杂的气质?说得多好,多能满足平凡女孩的虚荣心!可惜只是艺术家的敏感罢了!花灵为自己找不到适当回应的话,略为困窘的低了眉。
老板适时为她解危,牛肉香使人食指大动。
“快吃吧!在饭店里你根本投吃什么。”
地有一点点感动,心头暖洋洋的。
如果嫁给这个人是未来的命运?如果只有这么做才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这一刻花灵非但不排斥,反而有点期待。
※※※
花灵早料到雪钗不会放过她,果然“快将你们约会的经过告诉我。”她比只麻雀还鼓噪吵人。“画家总有跟常人不一样的地方,而你以前又没有经验,一定有许多新鲜事发生吧!”
“没有。”花灵希望她因此死心走开,让她安静的看完这本新的音乐杂志。显然上帝没听见她的祷告。
“骗人!我常把约会的经过跟你分享,你不可以这样吝蔷,太过分了!”
可是我并不想知道你的恋爱经过呢!花灵一直都是好听众,她不会批评,也没有多余的意见,所以雪钗很习惯往她身上倾吐垃圾。
“跟你的比起来,我们淡得像开水,没有可以让你感到希奇的事发生。”
“不是艺术家都与众不同吗?”
“他是成年人,懂得如何对待女孩于。”花灵心知若不透露一点,雪钗不会罢休的。
“他很正常,不邋遢也不奇怪,不似你的男友三天一封情书、两天一束玫瑰的巴结讨好,也不至于使我感到无聊。”
“没意思!”
“我觉得很好。如果他太过与众不同,你想跟我合得来吗?”
“一定是你太保守啦!男人时常是需要女方鼓励的。”
“鼓励什么啊?”
“我敢打赌,你们一定连接吻都没有。”
“雪钗!”花灵轻喝,不高兴的别过脸去。“我不知道你有这种探人隐私的嗜好,真讨厌!”
“干嘛啦!我是怕你没有经验,好心提醒你,以免王栋觉得你索然无味,不向你求婚,那才没面子。”
“这跟面子扯得上关系?”
“当然啰!我妈说咱们家专出美女,被人求婚是应该的,反过来人长得美若天仙却无人求婚,那可要笑死人。”
“美若天仙的是你不是我,我才不担心。”花灵苦笑,雪钗还真像伯父的女儿。“我和王栋才约会了两次,你别想太远了好吗?”
雪钗偏不。她花言巧语,小心刺探,这可比她自己谈恋爱有趣多了,因为这位堂姊从小就被教育得像圣女贞德,地很好奇花灵敢不敢放开来爱一次?
“他有没有夸你长得漂亮?说你的名字好听?”
有。花灵不自觉地抿嘴一笑。
︵他说:“你叫花灵,是管理百花的花神呢?还是嬉戏花丛间的精灵?”︶“到底怎么样了嘛,一点进展都没有吗?这么点出息!”
花灵知道如何移转地的舌头:“你自己呢?跟新的小罗先生准备定下来了吗?”
“他啊,算了,约会几次就没味道了,跟我的白马王子相差太远。”雪钗的叹息声可以压垮男人的自尊心。
“你最好别太过分,姓罗的并不多。”
“这一个不姓罗。”雪钗想到目前所遇的一个难题,有点恹恹的。“妈跟我说,王梁打电话给我,想约我。”
“王栋的弟弟,那个王梁?”花灵不无意外。.:“就是他,那时我不在,是妈接的。依你看他下次约我,我要不要答应?”
“你喜欢他就答应,不喜欢就别答应。”
“就是不晓得喜不喜欢才问你嘛!”雪钗显得很苦恼:“他长得还可以啦,但配我这样的美女未免不太登对,可是,他的条件又很好,跟我们家可说门当户对,爸妈也乐见其成,所以我才犹豫不决,进退两难。”
花灵很想干脆装昏倒算了,免得再听雪钗说一些自我矛盾的话,她执意非经过生死相许的热恋,否则不结婚,而内心的某个角落却另有一双手紧抱住算盘不放,斤斤计较着彼此的财富与地位。
最后她又自己下结论:“如果你跟王栋结婚了。而我又嫁给王梁,那我们不成了妯娌吗?可好玩了,我得叫你一声‘二嫂’耶,呵呵……”她半点不认真的开玩笑。
“疯小姐!”
“花灵,这很有趣耶!有我作你的恋爱顾问。保你一次成功,走进礼堂,到时你如何谢我这位红娘姊?”
“如果每次约会回来都得忍受你的‘事后检讨会’,不如我去向王栋求婚,早点把自己嫁掉算了。”花灵丢过去一个卫生眼。
“你--向男人求婚?”宛如见到天下最滑稽的事,雪钗倒在床上,檀口大张,一手指着她,活像一只快乐的小母鸡,笑得咯咯咯:“你?你敢?我拿我的全部首饰打赌,要是你敢开这个口,我就陪嫁过去做你的佣人,哈哈……”
花灵自然不敢。岳二小姐根本不会做家事。
第二章
鲍婆为他们准备的新居在淡水,离海不远的三层楼别墅,意外地也有几株紫薇花点缀前庭后院,轻红蜜紫地开了一满盖,映衬着石榴花显得过艳了。
王栋说可以随她的意布置,只别更动他的地下工作室和三楼的收藏室。
花灵对着紫薇花看了一黄昏,弯腰将吹落的花瓣拾满手,蓦然将它们全抛向天空,一阵花雨洒下淋了她香满身,她又笑又叫像个孩子一样。不,不要改变,这里太美了。让紫薇花继续陪伴她吧!
王栋在一旁将她速描下来,她大声抗议。
他笑:“你绝对没有看过自已这么漂亮过,亮丽剔透光耀如水晶。”
花灵眨贬眼,年轻且天真。
“你需要一点revolt的精神和追求liberty的热切。”
“反抗和自由。什么意思?”
“就是--释放出真实的你。”
“我不是本来的我吗?”她被他弄胡涂了。
“你是,但还不完全是。”
他走近一步,柔唇双双接触在一起,就在紫薇花下,他第一次吻了她,热烈的将她吻了起来。这种温暖、昏眩,却又使人着迷的滋味,继续了好久。她的心中摇惑不定,激动得想献出自己,却又畏怯地想保护自己。当他的舌轻敲她的唇,趁她凤眼圆睁时长驱直入,使这个吻更加深长缠绵,她终于闭上双眼,无力地偎在他怀抱内,感觉得出他的手臂环着她,气息渐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