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点头。“我想要你住得舒服些嘛!”
他走进睡房,两张床横在眼前。“这又是干什么?”
“我是想……”
“你直说!”
“雅贵哥有时挺啰唆的,我可以避到这里来。就当成我们露营,一人一个睡袋。”她一口气讲完,眨眨眼。“你不会介意吧?”
他即使心感悲哀,也不让人看出来。
当丈夫的功用就只如此?一架提款机?一个避难所?而她显然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也不去寻求问题症结所在,一味只管自己高兴,青戈在此瞬间迷惑了:我到底喜欢她哪一点?当初我是鬼迷了心窍!
“你不要生我的气,青戈,”她蹲在他椅前,“我有一点不对,我们说好了五万元以上的金额必须经过你的同意,我擅自作主真的只想博你一笑,没想到你不喜欢。拜托,不要为了钱生我的气。”
他不要看她,他突然想把她推得愈远愈好。
“你回去,我想静一静。”
“我留下来陪你。”
“我不要你陪,你回去!”
她毫不犹豫地摆出一副难过的面孔,然而他根本没看她,脸上表情之复杂,教她看不懂更猜不透。
她走了一半又回来。“你不送我?我不知道路。”他却看得她心里发毛。“好嘛,叫杜叔叔来接我总行吧!”
他似弹簧反弹一样跳起来吼她:“你不能有一次用自己的双脚走回去吗?”
“你……你干嘛凶我?”她骇得差点结巴。
“我受够你了!你任性、幼稚、无知、自以为是、不解世事、不思长大,从小傍人伺候到现在,我看你连走路都快忘了怎么走,没有一点金钱观念,你这样的人,上上下下,左看右看,一点用处也没有!”
她吃摇地看到他露出恼怒和厌恶的神色,全然不懂他突然发的什么疯。
“以前我觉得你很可爱,彼此又互相喜欢,所以很高兴和你结婚,可是现在我后悔了,做女朋友你尚能胜任,做太太你则一无是处!”
她心魂欲丧。“你讨厌我了?”
“对!结婚七个月,两百一十天,你整整失职五千零四十个小时,我厌倦了一而再的诱导你,我讨厌再扮演监护人的角色。”他指着门口,“现在,我要你作好选择,留下来当我的妻子,或者回去作大小姐。”
“你疯啦!”
“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你说出这么伤人的话还说清醒?”
“你到底要选哪一个?做妻子,或是当大小姐?”
“我不选择!”她的脾气也不小。“我没必要忍受你的指摘,爷爷劝我做一个好妻子,结果呢,只换来你的白眼,不谅解吗?”
“你算什么妻子!”他将她拉向门口。“出去!出去!短时间别再教我见到你,免得我吃不下也睡不着。”
“你好,江青戈,你不要后悔?!”
“我不会。生命中少了你只有让我松口气。”
“你就这样讨厌我?”歌舲伤心极了。“你这个大骗子,以前还说喜欢我,我真傻,一直相信你,你可恶”她扬手给他一巴掌,青戈机警的闪过,她不甘心就这样算了,扑过去往他身上一阵乱锤,……啪的一声脆响,歌舲的左颊现上通红的五指印。
这一巴掌震乱了她,却令他清醒过来。
青戈瞪着自己的手,歉然地望向她,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你打我?”她一时不敢相信,仿佛要证明她的错误,热辣辣的痛楚感觉直钻入心。
“你打我!”她哭喊出来。“爸爸妈妈都没有碰过我,你凭什么行我?你凭什么!……男人打老婆是最下流!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歌舲!”
他满脸懊悔的表情没能留住她狂奔出去的脚步。
“天!我干了什么?”
她是那么骄傲,那么小姐气,却肯为了讨他欢心而忙碌数日,肯在他跟前低声认错,他为什么不能珍惜短暂的快乐,反而同她闹翻天?当时他是给猪油蒙了心?
青戈怕她出事,忙跟了下去,保持一段距离守护她,直到看她上了计程车。
其实他想告诉她,他不完全为了她乱花钱而生气,最主要的,是他抱持莫大希望而来,却又落了空。
她不愿明白,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第四章老谋深算
“你惨了!你惨了!你把歌舲弄哭了,我们两个设计好要整你,弄得你惨得不得了,呃……”
拌舲到家时,每个人都挤在电视机前看第四台的拳击赛,不时发出叫好声。
她的出现是意外的,又一副落寞凄惨的样子,与平素判若两人,然而她的神情却又那么不可侵犯,眼里尽是阴森的火花,像在警告每个人:不要多问!别过来安慰我!
“小姐!”唐艾爱轻呼,知道一定发生了严重的事。
“快去把我爷爷找来!我要我的爷爷!立刻就要!快找他来”她一阵尖喊,众人骚动,杜渔忙去打电话。她跑上楼,把自己锁在房里。
半小时后,温太武自朋友处赶过来。
“怎么啦?阿舲跟青戈在一起不是挺好,又出什么事?”
没有人回答得出所以然。
“她人呢?”
这回大家有志一同齐指楼梯,表示在她房里。
温太武看此情形,心里也有数了。这些人全看着歌舲长大,当她自己孩子一样,如今反常地不愿多口,歌舲的状况一定很糟。
他只有自己去寻求答案,解决难题。
“歌舲,爷爷来了,你开门。”
门旋即开了,一个红影扑向他,撞手顿足,弄得他措手不及,还要听她哭诉:“您害我,您害我!我不该听您的话去对他好,结果他骂我还打我,……”温太武一直听得含含糊糊的,直到歌舲抱住他痛哭失声:“爷爷,青戈他真的打我,打得好重好重,我恨死他了,我……我要离婚!”
“什么?不许提离婚!”温太武有力地关好门表示其决心,然后转身看清歌舲脸上的红印,更加怒不可遏。“江青戈那小子真的打你?”
拌舲可怜兮兮地点头,泪水纷纷落下。
握紧拳头,温太武在屋里转了一圈。“来,坐着,将事情经过由头至尾说一遍给我听。”他很有耐心的等她顺从。
“我不,这么丢人的事您还要我回忆一遍?”
“你不跟我说又同谁去说?我是你的爷爷,你是我带大的,有什么丢脸也是我们两人一起丢。要不,何必叫我来?”
她落坐床上不住拉扯他。“他打我,您看见了,我要您去教训他。”
他叹。“我年纪一大把,打不过年轻人了。”
拌舲身子一侧,滚在老人怀里,不依道:“我不相信,您一定有办法的,从小不管我要什么您不是都能办到吗?”
“阿舲,如果你要的只是衣服、珠宝,那当然没问题,但你要我去教训一个人,你总得让我明白事情真相,才好为你拿主意啊!”
拌舲一想起来就难过,哭得唏哩哗啦。
她加油添醋的述说自己所受的待遇及委屈,到后来只剩下哽咽:“他讨厌我啊,爷爷,他骂我骂得好难听,说我只会花钱一无是处,叫我以后别再去找他,……他又说,看见我会使他吃不下睡不着,最后又打我……”
“唉!冤家!”温太武长长叹气。
她不住抽噎。“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您和爸妈都没有打过我,它是我丈夫就可以打我吗?那我情愿不要丈夫,我恨他,我要离婚!”
温太武不断安慰她,却又断然拒绝道:“不许离婚,温家没有离婚回来的女儿。”
“我妈妈就离过婚。”
“她可不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