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你怎样想,只是奉劝你,利笔如刀,不要拿别人的隐私开玩笑,他们并没有妨害谁,你这不是在伸张正义,而是造孽!”
我发出同情的唔声,力图缓和路华的情绪。
王宁珍翕眼瞪我,总算瞧见我了。
“你说措丁,路光生,俞震亚掌握著最大的制片厂,南、北均有分公司,他靠著这个女星投怀送抱,这是玩弄女人,你说是不是?”她激动的敲起桌子。
“周瑜打黄盖。”
“每个人都有梦想,从事表演事业是要靠天分,女星并没有错,可恨的是有钱的大男人就贪起她们的姿色来了,这种人不公诸於世,还要让更多女人受害吗?”
路华不上当。
“就算俞震亚真有你说的那样,公开了於他无损,反倒替一些想摘星的女孩开出一条新路。”他的声音已恢复正常。“如今的女孩子,老实的没几个,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牺牲,何况只是陪老板玩玩,同居也行。”
这回换王掌珍面红耳赤,生起气来。
“路华,你人身攻击!”
“我?我攻击谁?”
王掌珍怒视我一下,我忙摇手:
“我什么也没说。”.
“我没空生这种气。”她还是面向路华的好。“路华先生,你不妨开个价出来,我们不会白要你的。”
“我们之间无法沟通。你老板今天在吗?”
“在。做什么?”
路华按码拨号过去,请一位叫“吴先生”的人听话:
“吴先生,请你约束一下贵公司的女别总编,不要再来打扰我工作。俞震亚的企划案若要做,请自己努力,我手上没有资料档案……对,你是明理人,我也不愿意失去一个好邻居,麻烦你了!”他把话筒往前一送,“王小姐,吴老开请你说几句话。”
王掌珍将信将疑的接了,不一会儿,重重搁下话筒,踩著高跟鞋,踱踱的急往外走。快快来,走时也快快快!
我纳闷。路华真神通广大?
“路先生。”
“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王小姐跟人……同居?”
“总有人会说。”
“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我看她对你里凶,大概是你吧!”
“你开什么玩笑:”我听见自己口吃起来。
“好玩:”他说,“要不然便是跟你有关系的人。”
“总侦查长的嗅觉吗?”
他耸肩。“也许吧!是不是你大哥,他没住家里嘛!”
亮著一双茶褐色眼睛的脸上木然无衷情,线条深刻的嘴唇抿得坚定。他到底看出了多少事?又发现——什么?
“干这行不随时注意周围的事,很快便被淘汰,其实我从不刻意想知道别人的事,但总有蛛丝马迹可寻。”他轻松的说,“比如对你,我发现了很有趣的现象:在某方面你很敏感,在另一方面你却十分的迟钝。”
先褒后贬,教人听了不太难受。
我好奇的问:“那里迟钝了?“”
“比方说,你缺乏推理细胞……”他举起手比向大脑,咚,一颗胸扣掉了下来,他不信的看看衣服,“怎么掉啦?什么时候松的?”
我失笑。“是啦,你随时都注意周围的事,唯独自家琐事永远做不好。”从我的抽屉里找出针线小盒,穿了根白线。“自己会缝吧?”
“你大可不必乘人之危。”他拿起扣子,不知所措。
我从门口望出去,还没有人回来。“请你靠著椅背,不要乱动,否则刺到了可不管。再松开一颗扣子。”他照办。我弯腰替他缝扣子,一心只想快点完成。是他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打动了我,教我心软了。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钻人我耳中。
“你的头发好香。”
“嗯?”我拂一下长发。
“你抽屉里藏了多少宝贝?”
“必需品,自己可以去看啊!了
“你会做衣服吗?”
“不会。”他当我是仙女,什么都会?
用迷你剪刀剪掉线,我抬起头,目光和他相撞,突然脸上一热,是因为他看我的眼神!苞谁都不一样!没有人这样看过我,我突然畏惧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他那种眼神议我感到好无助。
我走进化妆室,镜子显现的影像中,清楚看见自己一脸配红。(啊!苞他在一起多危险,和杰夫相处时从不会这样,我的心乱了起来,没有跟杰夫在一起时的平静。我怎么了,他是老板,又大我那么多,一定是天气的关系。爱丽丝,闭起眼睛,数二三一之后,就忘了这个尴尬。)
这种催眠法是从漫画书中看来的,不只是自己心神不宁还是作者骗人,效果不彰,还是用冷水拍拍脸管用。在化妆室待了将近十分钟,不得不走出来,迎上两位有名的人物一—赵从德和程春野。
书法家首先发话,
“怎么都没有人啊?”
我不是人吗?我柔顺的说:
“请问找那位?”!
“老板,老板,路华,路华……”程春野神经质的叫著。
我打侦查室门口望进去,奇怪,人跑那儿去了?留言板上也没有他的手笔,那一定很快会回来。我请他们等一下,“路先生没说上那儿,那一定很快回来。”
两人各自踱开,斗室之中,不一会儿又碰在一起,看他们那神态,我真担心他们会僮出火花来呢!终於有一个人先发难,另一个亦是老当益壮,不让青年。
“根本没有必要来这里,全是你大惊小敝……”
“狡辩!现在的年轻人最擅长的就是狡辩!”赵从德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看不惯你们这种行为,这完全是这一代的年轻人疏於国粹,以致身心不健全所致。”
“你胡扯到那去了,我要不是看你老了、我就……”
“就怎么样?要打我是不是,就像你们欺负那些老国代一样?”
“你变态,有偷窥狂!”程春野扯下斯文面具,脸红脖子粗。“人家亲热于你屁事,你看得津津有味,看完了才说要拯救道德,硬拉我上这来,你有神经病!”
“无耻!胡说!你们就站在走廊上搂在一起亲嘴,我又不是瞎子……呕心死了,呕心死了,忝不知耻的野男女!”
我想送他一杯茶”又算了,暴风眼太危险了。
程春野大声疾呼:
“我们有恋爱的自由,这里不是共产国家!”、
“你们吵够了没有?”路华走进来。“爱丽丝,这种客人不必端茶出来。”他将一罐果汁放在我手上,不客气的对客人说:“你们若不是要委托我办案,请回去吧,我受够了你们老是向我告状,你们不能自己解决吗?”
老先生的勇气和固执胜过年轻人,洪亮的声音在说:
“我简直不相信我的耳朵,路先生,这是一桩师生恋的丑闻,师父和徒弟搞在一起,你居然不加闻问。”
程春野的狂面具再次被逼戴上。
“我和凡凡算什么师生?我们有恋爱的自由,就是师生恋又如何?你以为你还活在四十年代啊。”
我的心在狂跳。他和凡凡?
路华说:“赵先生,你的租约何时到期?”
“下月十六。”
“程先生你的呢?”
“我到明年初一”
路华说:“你们既然处不来,只有其中一个搬家,赵先生,你赶快另觅清静所在,就可以不必再理会这些人啦。”
“好,撤就搬,眼不见心不烦!”
赵老不减威风地走了出去。程春野朝路华点点头,跨著胜利的步伐而走。又剩下我和路华两个人。其他四人都在忙什么呢?
路华眼珠一转”一副嘲弄的无奈。
“请走罪魁涡首,以后会安静点吧!”
我觉得我该说点什么才行。
“他们的确不该烦你,理应去找房东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