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不公平?我在台湾的企业都留给你们了,你还想怎样?你就如此狠心,当真要我孤独一辈子?”
“是你得了不孕症,坚持要我人工受精,经过几次的失败,我才提议领养以泽和子勗,你不愿意,后来还是我偷偷去孤儿院把以泽和子勗抱回来养,如今以泽十一岁了,你却反过来和我抢以泽?”
“你别吼那么大声,让以泽和子勗听见了,怎么得了?”
“好,你怕他们知道,我就不说,但,我希望你让以泽自己去决定留下或跟你走。”
莫淘眨动宛如扇子般密长的眼睫,骨碌碌的灵活杏眼也圆睁了起来,一瞬也不瞬地落在莫以泽和莫子勗的身上。
莫以泽敛下不曾出现在他眸里的悲怆,倏地转身,迅速奔回卧房。
莫淘和莫子勗追到门口,还来不及挤入门缝,便被莫以泽用力关上房门。
她迅速地握住门把,“开——”
“不要,让他独处一下。”莫子勗阻止了她,一颗心隐隐作痛着。
虽然他很意外自己竟然不是爸妈所生,可是他受伤的程度并没有哥哥那么深,他还承受得住打击。
顿了片刻,莫淘才缓缓缩回小手。
小恶魔的心受伤了,没人敢冒然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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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勗哥哥,我们还要等多久啊?我好冷喔……”
莫淘打了个寒颤,屈膝用双手抱住大腿,紧紧和莫子勗相偎一起,然而,她还是感觉很冷,因为今年的圣诞节,碰巧寒流来袭,北台湾的气温降得很低。
“很快的,乖,偎紧我就不冷了。”莫子勗感觉到妹妹在发抖,忙把她搂进怀里。
他俩坐在莫以泽的房门口,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呆呆的望着窗外,等待房门主动开启。
只是,等待是漫长的,在漫长的等待中,清脆悦耳的小提琴声,划破了夜的寂静,也勾出了莫淘不曾有过的心疼。
音浪辗转起伏,显然弹奏者的心情慷慨而悲怆,引动了聆听者酸楚悸痛的心弦,紧紧揪住聆听者的灵魂,莫淘再也无法静静地坐着了。
她跳起身子,把小手落在门柄上,顺势推开房门。
“小淘,不要——”莫子勗跳起来阻止妹妹的行为,却已来不及了。
他们看见莫以泽的下颚轻抵着小提琴,半掩黑眸的模样仿佛一头失去攻击力的小雄狮,流露出无比悲怆的神情,操纵着音符的长指,僵硬且发抖的滑行,仿佛希望饱受折磨的灵魂,可以在音乐中获得救赎。
最后,莫以泽像发了狂似的猛拉起琴弦,在奏出一连串令人颤悸错乱的乐声后,重重地将小提琴砸在地上,嘴里发出如狮吼般的叫声,整个人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四周又陷于一片无言的悲凉中。
莫淘双手捣住小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浑身直颤的慢慢走向莫以泽,一语不发地紧紧抱着他。
“不要碰我!”莫以泽恼怒的挣月兑了她的怀抱,抬起布满血丝的黑眸,受伤般地迎视莫淘溢满同情的目光。
莫淘不知所措的凝望着他,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反而会让自尊心强烈的莫以泽更加受伤。
他们彼此相望,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在一旁的莫子勗,也不敢轻易哼声。
今年冬天很冷,小淘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没披睡袍,小小身子不停发抖着。
良久……
莫以泽垂下眸子,把他的袍子月兑下来披在她肩上,“小心着凉了。”
他即将要离开了,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妈妈、弟弟和妹妹了,现下能付出的仅有关爱,只是,这份难得的关怀,出自于一个自尊心强的男孩,也不可能有多么的热情。
“啊……”莫淘迷惑了。
莫以泽怎会变得如此温柔?
这样的他,反而让莫淘觉得陌生,甚至有种更加难以亲近的距离感,让她更难把“大哥”两字喊出口。
“哥……”莫子勗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平常像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他俩,现在对彼此都有份难舍的心疼,莫子勗在旁看了有些揪心。
莫以泽转身坐在床边,自抽屉里拿出两个包装得十分精美的礼物。
“子勗,每一年,我总是提早替你准备生日礼物,今年,我们多了一个妹妹,我便多准备了一份礼物。
可是……子勗、小淘,明年你们的生日,我可能没法陪你们度过,所以提早把礼物拿出来送给你们。”
“哥……”莫子勗哽咽着,平常看起来很霸道也很野蛮的大哥,在小地方上,总是很贴心,这一点,莫子勗一直都很明白。
莫淘则是讶异的凝望着莫以泽。
他看起来明明不像一个体贴的人,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证明了莫以泽确实有着不为人知的温柔面,只是他的窝心,反而激出莫淘最深沉的矛盾情感,让她感到更加难过。
“不,我不要……”
“小淘,听话,你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和我吵架了。”
“哥,你选择跟爸爸走?”莫子勗忍不住开口问。
“在我知道爸爸得了不孕症后,我就已经决定跟爸爸走了。”莫以泽低垂着俊容。
“你别走嘛,妈妈需要你……”莫淘眼眶红了,走上前,拉着他衣角,轻轻扯着。
“爸爸更需要我。小淘、子勗,我不能那么自私,爸爸是个无法生育的男人,就算他再娶,也燃不起生育的希望。”
“妈妈会以为你不爱她,妈妈会难过。”莫子勗哽咽的道。
“我宁可让妈妈误会,也不让爸爸心碎。”莫以泽道出他心中想法。
“泽哥哥……”莫淘的眼泪掉了下来。
第一次,莫淘似乎有些了解莫以泽,明白莫以泽有颗善解人意,却不善表达的心,他总是态度狂狷的承受别人对他的误解,不多作解释,让人很难踏入他的内心世界。
“不必勉强,我以后再也不会逼你叫我哥哥了。”
“呜……”她掩面啜泣。
“子勗、小淘,忘了今晚的事。”
“我们偷听的事?”莫子勗低声问着。
“我们这样算偷听吗?”莫淘从指缝中望着莫以泽。
“嗯。”莫以泽脸上再度出现了那种超乎他实际年纪的成熟表情,“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爸妈的亲生孩子,没想到我们三个都是没父没母的孤儿。”
“孤儿就孤儿,没关系啊……”莫子勗声音粗嘎地道。
“是呀!我一出生就被抛弃了,我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孤儿……”莫淘猛点头。
然而,莫以泽呢?
他忽然不说话了,安静的凝望着漆黑的窗外。
莫淘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心疼。他们同病相怜,怎不让她怜惜?
而他悲怆的小提琴声,一直到她长大成人,依旧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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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小姐好像醒了!”寂静的深夜,被老李的叫声惊扰了。
“小淘?你没事吧?小淘?”倪子勗忙靠过来,轻拍小淘的脸颊。
倪淘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内全是再熟悉不过的景物,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倪子勗和老李全焦容满面的凝望着她。
“泽哥哥呢?”倪淘睁开眼睛,面露微笑的询问着满脸忧愁的勗哥哥。
“泽哥哥?”倪子勗模着她的额头,温度正常,没有发烧,他松了一口气,“唉,小淘,你作梦了。”
梦?倪淘咬着粉唇,细细回想着。
“小姐啊!”老李哽咽的道:“飙完车,你忽然昏过去,差点没把我吓死,幸好你的特助够冷静,马上拨电话通知少爷,我们才把你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