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美人气愤地推开了他。“这不是谅不谅解的问题!”
她用力抹去脸上成珠成串的眼泪。“你只会戏弄我!”
美人的眼泪流得太急了,以至於看不见门把的位置,模索了好一会儿才打开车门。“我恨死你了,臭文慎!”
她拿起皮包,冲出车外,车外围观的群众立刻让出一条道路。
“我恨死你了——”谭美人对空吼出她的怒火。
文慎看著未婚妻气愤离去的身影,美人垮著双肩,像一只战败的斗鸡。
这是美人第一次示弱。
文慎皱起眉,突然觉得未婚妻的愤怒绝对不是一天就可以平抚的……
冷战开始。
在两家人还在开心庆祝时、在文定后的第四天,小俩口第一次吵架。
他们不再一起吃饭。
为了防堵自己出卖自己,美人乾脆来个不妥协、不接触、不嬉皮笑脸等三大策略。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他不吻她、不抱她,她就不信这场冷战她会打败战!
然后,美人不再由文慎接送上下班,她总有办法错开文慎上班的时间。有时文慎都在怀疑,他的未婚妻是不是在他的身上装了监视器?
美人的刻意闪躲和那该死的三大策略,总算惹火了宠溺她的文慎。
冷战的局势,从原本的一方冷战,一方拚命讨好,演变成两方开始比赛谁的脸比较难看!
冷战效应在开战的第三天开始发酵。
谭美人在计划……不,不只是计划,她几乎无时无刻不挂在嘴边——“我要解除婚约!”
因美人的言论和坚持,文慎的脾气也跟著愈来愈暴躁,这可苦了他的下属和他们间接的媒人——黑泽彻。文慎难看的臭脸和一点儿也不冷静的头脑,根本完全无法帮集团操盘投资赚大钱!这,让黑泽彻很烦恼。
两家的大人也在此刻感受到了危机,连续一个星期的庆祝活动宣告结束,连脸上都失去了笑意。
因为他们随时都很紧张,害怕那对吵架的年轻人会冲动地解除婚约。
订婚的协定不具有法律效用,当然随时可以解除。
这时,两家大人开始后悔了,干么不在文定的那一天就顺便连结婚也一起办一办呢?
“不行啊!那天的日子不好,文定是可以,可嫁娶就不够好了。”这是来自男方的坚持。
“算日子有用吗?你看看现在这种局面,搞得我们大家天天都提心吊胆了起来!”这是来自女方的控诉。
“那你们就是在责怪我们迷信喽?!”
“当然!我们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都给了你们家文慎了,你们还挑日子?你看,现在可好了,出问题了吧!”
这股可怕的熊熊怒火,有如星火燎原般,烧毁了文、谭两家的友好关系。
大人、小孩统统在吵架。而街头巷尾所有的邻居,都在密切注意两个当事人的发展动态。
冤家路窄,冷战的敌手在公司地下室的员工餐厅碰个正著。
她闪!
他堵在她面前。
她再闪!
他一个跨步,牢牢地阻止她的离去。
“你想怎么样?”美人双手环胸,高昂著下巴,以三七步的姿态跨开双脚,颇有江湖侠客的味道。
文慎冷声回答。“你明天去安排一下我和你的婚假,我们后天结婚!”
“结婚?!”美人嗤之以鼻。“你疯啦?我还想和你解除婚约咧!文先生,您现在谈结婚太好笑了些。”
文慎气愤地提高她的手臂。“够了,你别再闹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可能放你走!”
美人冷冷一笑。“你才够了呢!什么你的人、我的人?我就是我,是我自己的人,轮不到你来支配我任何事!”
她丝毫不畏惧文慎的怒气,反正她的怒气也不会比他来得少。
双方的对峙引起餐厅其他同事的注意,好事的人群已在他们的周围围成一个圈。
文慎冷冷地睇视周遭的人群。“不关你们的事,请你们走开!”
人群立即呈鸟兽散。
谭美人大乐,她哈哈大笑。“唷!你也会在意群众的注视哦?我还以为你心胸宽大,不在乎别人好奇的眼光,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我出糗呢!看来你和我没什么两样嘛!”
谭美人顿住笑,双手插腰,厉声警告。“既然你知道被人围观的痛苦,你就最好别太过分!老是戏弄我,肯定对你自己没有好处!”
文慎冷笑。“我在磨练你的临场应变能力,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不用!”
谭美人瞪著眼前的男人,突然叹了口气。
“你不觉我们两家一直在吵架吗?我讨厌你,你也不喜欢我,我们何不乾脆解除婚约,大家落得轻松算了?这样一来,爸妈他们四十多年的友情,也不会因为我们而变仇人!”
“我没说我不喜欢你。”文慎说。
谭美人眸心伤感地一揪。“喜不喜欢已经不重要了,重点是我不想每天跟你吵架,所以我要求解除婚约!”
文慎咬牙切齿地怒吼。“你想都别想!”
谭美人握紧拳头,用力吼了回去。“那你就看著办!我死都不嫁给你,你能奈我何?”
“你——”
“我怎么样?你骂啊!我就不信我骂不过你!”
美人的确有搞疯人的本事。
眼看著文慎的冷静快要全部被她磨掉,旁观战局的黑泽彻也不禁模著下巴,哭丧著脸。
他的两名爱将这么一吵,他不仅少了一个得力的财务部协理,而且美人也因为光顾著生闷气,连咖啡都不煮了,害他那群可怜的咖啡虫,只能在肚子里哇哇抗议!
这场战役是该结束了。
没错,他要替他的两名爱将,创造一个可以让他们彼此冷静的空间。
嗯,就这么办!
第九章
计划在第二天立刻执行。
黑泽彻派文慎回日本总公司出差半个月。
半个月对一般人而言也许没有什么,但对於那种刚热恋却深陷冷战的情侣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那种情绪是很复杂的。
分离在即,虽然想打破冷战合好,但一想到自己所受到的委屈、自己满腔余留的愤慨,合好的念头立刻打消七分。
再看到对方冷冷地、拽拽地等著她的示好,剩余的三分也立刻不见!
难道她要抛下自己所受的委屈和他合好?
但,如果不合好,双方带著各自的怨怒分开半个月,那情况会不会变得更加诡异呢?
这是谭美人的烦躁。
会不会这一分离,再重聚时,两人之间那种热恋冲昏头的感觉就不见了?
爱情的催化剂就是那些偶尔冲昏头的感觉,思绪若一直太清楚,谈起恋爱就显得规矩而无趣了。
包重要的是,会不会等他回来时,那只爱情小鸵鸟早就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这是文慎的隐忧。
在文慎的坚持和逼迫下,谭美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文慎启程前往日本出差的当天早上,陪同送机。
至航空公司报到、划好机位后,两人站在出境大厅前,四眼相对,无话好说。
谭美人呼了口气,决定打破沉默。两个人像木头人似地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连路人都觉得奇怪了。
“那我先回去了。丑话先说在前,是你要我来送机,要我开你的车子回去的,如果你的宝贝爱车有什么擦撞,我不负责任唷!”
见他始终绷著一张脸,美人又叹了口气。
他不想给她好脸色看,为什么还硬要拉她来送机呢?
“我先走了,你一路小心。”
谭美人转身,扬扬手,迈开离开的脚步。
突然,她只感到一阵风袭来,下一秒自己已被文慎紧紧拥抱在怀里。